顾庭柯的膝盖挤进时栖的两腿之间,刚刚还温文尔雅的人一瞬间变得强硬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实话,”时栖还不至于被这点阵仗吓到,眼尾微微上扬,“难道不是吗?”
是,时栖小时候,确实不止他一个好哥哥。
至于吻技……
“那怎么办,小时候只有一个学习对象。”
顾庭柯说:“老师只教了我这一种。”
“不知道……”顾庭柯微眯的眼睛扫过时栖的唇畔,薄唇凑近时栖的脸颊,呼吸灼热,“他现在还愿不愿意教我一点别的。”
时栖微一勾唇,并不接顾庭柯那个老师的茬,他假装自己并不知道是谁,手指撑着门板后撤一点脱离控制:“讲完了的话,我就走了。”
“没讲完。”
顾庭柯的手撑在门板上,胸口贴着时栖的心口,将人箍在怀里:“让我想想……”
童话书、游戏厅,那下一个……顾庭柯说:“哦,八岁。”
八岁的时栖写下的那篇作文,被顾庭柯做成的VR游戏。
“错了,”时栖突然在那一瞬望向顾庭柯的眼睛,他眼中笑意微敛,提醒道,“是七岁。”
“七岁我等了一个人一个下午,可是他没有来。”
顾庭柯原本微勾的唇角跟着向下了一点。
他知道时栖说的是什么,握在时栖的腰上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真的要听吗?”
“你可以选择不说。”
“没关系。”顾庭柯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他都已经答应了就会告诉时栖。
而且……顾庭柯深吸口气,让自己脑海里翻腾的感觉平复一些。
只要他在时栖身边,多哄两句就好了。
时栖分明是很好哄的。
“七岁,只不过是有个不太负责人的说了大话。”
顾庭柯翘课的时候告诉时栖,自己已经都会了所以不用学。
不过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可以无限制肆意挥霍的天赋。
翘掉所有课和补习,试图偏离轨道的代价是——顾庭柯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只拿了第二名。
虽然这对很多家庭来说已经是可以放鞭炮的庆祝的好事。
可在顾家,顾庭柯的父亲顾程孝似乎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他在这个时候才想起从繁忙的工作之余问及老师和管家。
退了课外班,翘课,去游戏厅……
“爸爸曾经告诉过什么样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人生,”晚餐的时候,顾程孝没有给顾庭柯摆碗筷,“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一身的坏毛病。”
“爸爸妈妈给你提供最好的资源,最优秀的老师,有那么为你付出时间和金钱,你自己这样对得起他们吗?”
顾程孝从来不打顾庭柯,也不会像一个暴躁的父亲那样扔掉碗筷,他只是拿起餐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今晚的
饭就不要吃了,你去楼上好好想想。”
楼上是指三楼的房间。
那个房间从来不开灯,甚至没有床,只有一把坚硬得让人很不舒服的椅子,连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透不出来一丝光线。
入目里是纯粹的黑暗,会让人觉得被剥夺了一切感官,就算顾庭柯如何聪慧早熟,毕竟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他也会害怕。
只是这一次,顾庭柯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怕了,他开始想时栖——
想时栖拖着长长围巾一蹦一跳的样子。
那是红色。
想时栖在漫天厚雪里落进一簇南天竹里,那是绿色和白色。
想时栖站在一树盛开的海棠花下隔着窗户探出头。
那是粉色。
……
漫天黑暗里,顾庭柯抱紧双膝紧紧盯着窗外。
想象着不远处的时栖此刻做的是什么样的梦。
他不害怕,顾庭柯想。
只要有颜色,他就不害怕。
时栖一直认为顾庭柯是永远懂事听话从来没有叛逆期的。
可原来不是。
顾庭柯的叛逆期比任何人都早,他在十一岁的那年就过早地叛逆,且来势汹汹。
像命中注定会踏进的河流和被好奇的神明射中的那一箭。
避无可避。
之前关了一天就会反思认错的人依然我行我素——顾庭柯在第二天去找时栖。
“凤凰!”时栖一个人坐在自己家的桔子树下,穿了一身暖黄色的T恤,那只偷吃的小山雀被他抓在手心里,明明是个雪白的毛绒团子,时栖偏要给它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一只手指戳着它的脑袋,“你说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已经把她的电影看了两部了,看到第三部可不可以呢,”时栖说着又咬了咬了下唇,有些为难地后退一步,“那要不然,第四部也可以吧。”
“我好想她啊。”
时栖说着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手上的力气一松,凤凰立刻啾啾啾地飞了出去,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呆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七七!”
听到唤声,时栖立刻抬起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惊喜,大步朝着顾庭柯跑过去:“庭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