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挑出以后,礼部官员就去了一趟平江伯府,详细告知。
“十月二十二?这么急吗?”平江伯微讶,“这可只剩三个月了。”
“都是上面的意思。还有三个月,来得及。”
平江伯点头:“也是。”
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承办,肯定来得及。再者,即使他对婚期不满,也不好拂了男方的意思。
于是,婚期就这样确定下来。
“请期”以后,六礼之中就只剩亲迎了。
但婚礼中,最关键的也是这亲迎。
想当初,周宝瑜和张逊,不是三书六礼只差亲迎,却在成婚的前十天出了意外吗?
这一次,平江伯府格外小心谨慎,也不让表小姐在这期间出门。
宫里派了两个司礼女官到平江伯府,教导未来太子妃关于大婚的流程,以及宫中的一些规矩。
韩听雪学的认真,也惊觉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十月。
婚期越来越近,平江伯府喜庆的氛围也愈见浓烈。
府里上下都欣喜而又期待,只有周宝瑜近来有些异样。
与她相熟的韩听雪近来忙着熟悉流程礼仪,并不曾注意到。但大太太方氏却隐约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于是,在无人处,方氏轻声问女儿:“宝瑜,你近来有心事?”
周宝瑜笑笑:“没什么,只是看见表姐成婚,有些感慨罢了。”
她心中的不安和燥郁,不能说给别人听。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方氏轻叹一口气:“穗穗成婚是好事。娘知道,她嫁得好,你也就放心了。”
周宝瑜扯一扯嘴角,胡乱点头:“是啊。”
方氏握了握女儿的手,心里暗暗琢磨。等穗穗进了宫,家里忙活完了,就得着手处理宝瑜的亲事了。
宝瑜今年十六岁,如果不是四月里那次落水事件,她早就嫁给张逊为妻了。
也不至于如今看见表姐出嫁,就暗自感慨。
前些时日,张尚书的夫人温氏重提子女婚事。方氏并未立刻应下。
她心里清楚,现在宝瑜不仅仅是平江伯府大小姐,还是太子妃的表妹。
周家可以适当拿乔观望。
要不是宝瑜对张逊情根深种,两家又交情深厚,周家还真不是非张家不可呢。
“你放心,你也会风光出嫁的。”方氏轻声安抚女儿。
周宝瑜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二十一的夜晚。
韩听雪早早沐浴,再次坐在桌前。
烛火跳动。
这一切,和四月二十七的夜晚,相似而又不同。
大舅母方氏走了进来。
可能是想起了前尘旧事,方氏的神情有些尴尬。
挥手令丫鬟退下后,方氏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面带赧然之色:“穗穗,舅母以前误会了你,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那晚给你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所以今晚特意再来提醒你一次。”
提到“以前”,韩听雪难免想起旧事。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或许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过去的不愉快,她也不想再提了。
“你娘去世的早,这些事情得有人教你。册子记得看,洞房花烛的时候,依着上面行事就行。不要怕。”方氏强行压下尴尬,神情讪讪中带几分慈爱。
韩听雪含糊应着,表示记下。
“你明天还要早起,我就不打扰了。早些休息。”方氏不便久留,略坐一坐,就起身离去。
第二次收到这所谓的“册子”,韩听雪终是好奇心起,翻开细看。
打开后,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脸颊发烫。
以前隐约听说过一些,没想到亲眼看见这画册,竟是这般模样。
韩听雪下意识合上册子,尽管知道房中并无旁人,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
此刻安安静静,只有桌上烛火跳动。
她理了理心情,再次打开。
看了几页后,韩听雪只觉脸红心跳,匆匆合上,放到一边,开始上床休息。
明知道第二天需要早起,可偏偏这种时候,难以入睡。
晚间躺在床上,韩听雪脑海里浮想联翩。时而想到早逝的父母,时而想到明日的婚礼步骤,时而想到即将共度一生的太子殿下……
原本她想的好好的,要早睡早起。不成想,直到交了亥时,她都还意识清醒,毫无睡意。
没奈何,韩听雪只得在心里反复默念心经。
这一招起了作用,她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韩听雪还在睡梦中,就有丫鬟来催她起床了。
她迅速起身,遥拜早逝的父母后,就开始沐浴梳妆。
今日为她梳妆的,是宫中派来的梳头娘子,手法轻巧,技艺高超。
韩听雪一动不动,老实配合,只听身后的梳头娘子不停地夸赞:“头发真好,又厚又顺……”
上妆时,众人更是赞不绝口,诸如“国色天香”、“清丽绝尘”之类的话语时不时地传入韩听雪耳中。
她面无表情,一一接受,只当自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