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更加璀璨。
他含着笑的鹤眸明亮,声音清冷而温柔:“繁霜,洛可可时期的画作风格,和你的气质很相似,我这幅画的灵感,就来源于你。”
那时的右繁霜看向他面前的花卉画。
优雅轻盈,纤巧明亮。
像他一样,美得没有任何晦暗。温润明亮,眸如清溪。
那时他十八岁,已经很少叫她霜霜,但是眼神永远一如既往温柔,可他的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
亦只有他会觉得,她是光明。
右繁霜把花插好,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手把手教她插花。
雪钟花象征圣母玛丽亚,耧斗菜象征圣灵,粉色石竹象征神的爱。
荷兰式插花与神的眷顾达成平衡交易。
一切都像他教的一般。
但不远处的嬉笑声吵得右繁霜回了神,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散了。
她抬眸看去,是女孩子拿着花想和陈晏岁打闹调情,他们面前插的那束花乱七八糟,没有丝毫美学法则的痕迹。
混乱的审美,风流凶戾的性情。
可是他的脸,那么像。
她不自觉地收回视线,沉下了眸光,不愿再看。
那个女孩子忽然回过头来,笑吟吟的:“欸,你去帮我买杯咖啡吧。”
右繁霜抬起眸来,看了那女孩子一眼,没有搭理。
陈晏岁的手臂搭在女孩背后,回头看右繁霜,眸光深邃,语气冷淡:“买两杯。”
右繁霜眼底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还是起身了。
看她真出去了,陈晏岁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等右繁霜买了两杯咖啡回来之后,却看见自己桌上那束花被糟蹋得乱七八糟,原先岁月静好的花束被人故意剪成残枝败叶。
一瞬间,右繁霜的脑子里一空,有蒸腾的热气往上涌。
他的笑和声音在脑海中升起。
”繁霜,你就是光明,所以,我用这些存留在花语中的神,来比喻你。你看这幅画,是不是很美?”
右繁霜的心脏像是被刀刺一般剧痛。
而那个女生拿着剪刀,笑着,嚣张又张扬地挑衅:“我看你也不是很会插花嘛,我好心帮你改改,就不用谢啰。”
右繁霜盯着那束被糟蹋的花,她走上前去,那个女生伸出手要接咖啡,嬉皮笑脸地道:“给我吧。”
然而下一秒,右繁霜揭起咖啡盖子,毫不犹豫把咖啡泼在了那个女生脸上。
初春的天气里,冰咖啡冻得刺骨,女生尖叫起来,整个花室的人都往这看,咖啡顺着女生洁白的衣裙往下流,一身狼藉,冷得发抖,脸都煞白。
陈晏岁回头看,也略微错愕,那个女生哭着去拉陈晏岁:“阿岁。”
陈晏岁没有理那个女生,却冷声道:“右繁霜,如果不想继续讨好我可以直接滚,也不必一直学句芒处事,不用学她那样洒脱地把我甩掉。”
右繁霜双眸泛红地看了他一眼,揭起另一杯咖啡,毫不犹豫往前走,倒在了那个女生精心修剪的花束上,滚烫的咖啡浇在娇嫩的花束上,瞬间把花瓣烫得皱了起来。
右繁霜盯着那个女生,把纸杯揉成一团,狠狠扔到她身上,转身就走。
右繁霜走出去还听得见那个女生哭的声音。
她也想大哭,可是她站在街上,只是死死地忍着。
因为没有人会来安慰她。
乌云翻卷,随着宽广的夏风涌来,从淅淅沥沥开始,路边的行人四散躲避,雨越下越大。
暴雨来得突然,陈晏岁看了一眼外面,旁边的女孩便委屈地抱着他的手臂:“刚刚冷死我了,这个绿茶,我好心帮她修花,她居然拿咖啡泼我,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冻得发白了?”
她披着陈晏岁的外套,委屈巴巴地撒娇。
有人拿着一大把透明雨伞进来卖,挨桌问要不要。
女孩子还在喋喋不休,陈晏岁不耐烦地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你的粉打得那么厚,不白就奇怪了。”
女孩子一愣:“阿岁…”
陈晏岁语气冰冷:“解酒汤喝了,咖啡她帮你买了,还有我这几天给你花的钱,两清了。”
他直接起身,买了一把透明雨伞就走出去了。
徒留女孩子在原地措手不及地懵圈。
但陈晏岁走出去,街上早看不见右繁霜的身影了。
陈晏岁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
而右繁霜打车回到家里,刚刚把门推开,一进门就看见右轩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玩手机。
右轩是右繁霜的弟弟,今年十四岁,但脚上穿的那双新鞋,比右繁霜半个学期生活费还多。
而且,上了大学之后,其实李月娟没有给过她一分钱。
右繁霜的眸光微微停在右轩脚上新鞋片刻,又抬起眸,按捺住心上的微沉:“妈今天叫我回来什么事?”
右轩头也不抬:“妈问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右繁霜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攥着包带,刹那间是不知从何处辩起的哑口无言:“我连家都没回过。”
右轩抬起头瞥来她一眼,语气中满满的嫌弃与轻蔑:“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回来拿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