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不慢地拂了拂干净的红袍,无事发生似的歪了歪头,语气平淡道:
“不过是校尉的猜测罢了,太师莫急啊。”
她这句话扔出来,也没再接其他的,只是低头和荀彧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着他偷偷眨眼,示意现状无恙,事态尽在掌控。
果然,眨眼工夫便见一西凉兵闯进来,身后跟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文士。
李儒跨进门内,平复了下呼吸,勉强算是恢复了从容,又快步走向董卓,众目睽睽下与他耳语了几句。
*“事未可定,不可妄杀。”他低声道,“伏异人掌握南营精兵,袁本初亦有部曲众多,两人各有势力。主公,不可在此动手。”
董卓默了一默,看了眼拎着剑径自往外走的袁绍,似乎是强忍着怒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回问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观太傅袁次阳神态,似是畏惧主公威势。以袁绍之不敬威慑他,废立之事便水到渠成了。”李儒想了想,又补了两句,“袁绍无能,纵离去也不能成事,主公何必赶尽杀绝。逼急了世家,反而是坏事。”
至于秦楚,优柔女子,不足为虑。
董卓唔了一声,大概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于是转头对着欲拦袁绍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他咋咋地,别管了。
没想到袁绍平日将世家气派摆得人模狗样,私下也是个心野气盈的,都走到门口了还不赶紧走人,又转过头来,语气咄咄逼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强而有势者绝非你一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董太师,你小心玩火**哪!”
袁隗:“……”
袁隗本来就为这事头疼得很,好不容易装死到李儒过来,见董卓似乎不想追究,心盼着自己的好侄儿袁绍早点滚出司空府别再添乱,此时又被他临走前这句辛辣的讽刺砸了个头晕眼花,差点没晕过去。
董卓勃然色变,手背青筋暴起,差点没忍住将嘴欠的袁本初就地正法,被李儒狠狠按下,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才勉强站在了原地。
“袁太傅,”他没有再看袁绍,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绿着脸的袁隗,一时没控制好表情,变成了狞笑,“你家教出了个好侄子啊。”
袁隗无话可说。
秦楚见董卓如此,就知道又是李儒劝阻了什么。李儒作为董卓唯一的谋士,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不能步步紧逼,才拦下他发难。
她现在还被剑指着,因此也没有火上浇油,只道:
“太师有什么要紧事,留待七日后的朝会再说吧。”
坐在位置上装鹌鹑的陈行石闻言悄悄抬头,看了眼她。
正常来说,朝会的确是七日后。然而董卓身为太师,跋扈专权,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宴席开始时恢宏盛大,结束得却潦草敷衍。总而言之,利诱虽然没有,威逼的效果却已经实现了。除了中间袁绍和秦楚闹出来的那点动静,其余结果都还尽人意,董卓于是心烦地挥挥手,让诸官各回各家。
文官们成群结队地从宴客厅中走出来,三言两语地小声交谈着,间或泄出的话语无非也是“强横擅权”、“不成体统”之类的话,年纪大些的双腿都在打颤,神神叨叨地重复念着“如何是好”。
秦楚夹在人/流里,听着丁原和另外几个寒门出身的武官骂骂咧咧地抨击这世道,挺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走至正门,才发现袁府的马车已经不在原处了。
派来驾车的李谨对着她抱拳一礼,护着她和荀彧上了车,在门前的一片嘈杂中压低了声音,汇报道:
“袁本初上马车北行五里后,忽然下车驾马向东,将朝廷符节挂于门上,朝北方去了。”
“大约是去了豫州或冀州。”荀彧偏头和她解释,“袁氏一族的根基在汝南,门生故吏遍布北方。他自知招惹了董卓,此番回去应会招拢豪杰。”
那应该就是后来“十八路诸侯结盟”的开端了。秦楚眨了眨眼,暗暗将董卓的死期向前挪了挪,防止袁绍崛起过快,挡了她的路。
然而还没等她考量出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具体时间,便感觉马车速度缓了一缓。
荀彧掀起车帘,已经能远远看见秦楚的府邸了,只是侧方另停了一辆稍显陈旧的马车。他还未想起是哪家的马车,就听见李谨恭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主公,前方有人自称陈行石求见。”
原来是那太祝丞。
作者有话要说:
李儒: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事未可定,不可妄杀”还是演义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