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乱糟糟的河滩上,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周遭一片寂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胳膊和小腿处痛感强烈,他站起来使劲掂了掂,发觉没伤到骨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不远处,林家那位姑娘正侧躺在一块石板上,一动不动。楚越轻手轻脚地移过去看,才发现她伤的很严重。
应当是昨夜跳水时碰到石头,她的后脑勺那块起了拳头大的包,仔细瞧还有淤血在内。
“林姑娘,林姑娘……”
四周实在太过安静,他的声音绕着青山不断回荡,可地上的姑娘却丝毫不见醒来之态。
脑袋受了伤,人又叫不醒,楚越不敢大意,只好忍着剧痛将黛玉背在背上,准备去寻人求助。
岂料这地方荒僻的很,走了大半日,才看到一座泥胚房,墙上挂着锄头、牛犁等物,该是一家农户。他在外头喊了两声,就见一对老夫妻出来开了门。
老人家心地善良,看到两人身上皆是湿淋淋的,不等楚越开口,就主动将男女衣裳各找出一套,让他们换上。
黛玉昏迷不醒,她的衣裳,还是老妇人亲手帮忙换的。
换衣裳的间隙,楚越和老夫妇俩闲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地方确实偏僻,离最近的乐川县还有三十多公里。他叹了口气,心里约莫有了打算。
稍作休整后,就要离开,老人家古道热肠,硬是要留下他们吃饭。可黛玉一直昏迷不醒,楚越不敢耽误,问他们借了辆牛车,偷偷留下身上仅剩的几锭碎银子,想着先带人去城里找大夫看看。
牛车自是不如马车的速度,等赶到乐川县时,已是暮色四合,马上就到关城门的时间了。只是从过路人口中的议论得知,今日这城门口与以往不同,多了好几道盘查。
楚越心中一惊,只得慢下脚步思索对策。从一路码头处越来越多的搜查盘问,到昨夜船上的水匪固定目标的追杀,还有这会城门口的拦截,不难猜出背后的人是谁,而他们又想干什么。
可那东西关乎人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出来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盘查的人拿着画像,从上往下打量着楚越,又把躺在牛车上的黛玉扫视几遍,发现两人身着粗布衣衫,脸色苍白病弱,与画像上富贵的少爷小姐明显不同,这才开口询问其他问题。
“你二人是什么关系?来城里做什么?”
楚越摸摸头,憨厚一笑:“回官爷,这是我妹子,早起上山采药时摔伤了,头上好大一个包,人也昏迷不醒,小的这才急着送她来找大夫。”
“妹子?”那人围着楚越和黛玉转了几圈,突然暴起发难:“你当老子眼瞎!你二人长得天差地别,一看就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种!快说!你们什么关系?再胡说小心带你进牢狱!”
看来这些人不太好糊弄,楚越咬咬牙,将自己从不愿示于人前的东西,拿出来晃了一下。
“小的该死!这是小的刚订亲的媳妇,在家受了伤无人带她医治,小的只好带她进城找大夫。只是我二人到底还未成婚,单独见面恐于她名声有碍,这才谎称兄妹,还请官爷见谅。”
那人见楚越拿出一份红底烫金字的册子,虽说只看到一眼,也清楚这是份婚书,不由信了几分。只是他心里有些害怕疏漏,便招招手摇来一个人,吩咐道:“这位老乡要找大夫,你跟着他将他送到城里有名的五福堂,让大夫给他媳妇好好诊治。”
无法,楚越只得跟着那人的下属,一起进城去了五福堂。只是到了医馆,他才想起身上已无银子,只好先把黛玉放在医馆,自己出来想办法。
一路跟着的那位下属,本就累了一天,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地方,哪里肯再起来?况且小媳妇还在这睡着,他也不怕楚越跑了,便没跟着出去。
乐川县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没一会儿,楚越就在街角看到一家当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巾,打开后里面是几只耳饰簪环等物。
这是黛玉换下来的东西,白日那位妇人细细整理干净后,才小心交给楚越。他从里面挑出一根白玉雕的芙蓉簪,拿着它就往当铺那边走去。
只是走到当铺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将布巾反复掏出来好几遍,才把那根芙蓉簪放进去。接着狠狠心,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怕自己反悔似的,快步走进当铺。
回到五福堂,将二两银子交给坐馆大夫后,立刻就给黛玉号上了脉,这会正在仔细瞧头上的瘀伤。
“这位姑娘除去天生体弱外,没别的毛病,就是这后脑勺恐是碰到坚硬之物,脑中聚了一堆淤血,待我开些活血化淤的药,吃上几服也就没事了。只是近几日淤血未消散前,若是醒来,怕是会得失忆之症。”
听到黛玉没什么大碍后,楚越就先松了一口气。至于失忆症,大夫说只要淤血消散就会恢复,没什么好担心的。
果不其然,待药童煎好药喂下去后,不到一个时辰黛玉就醒来了。只是她看着楚越,一副迷蒙之相,显然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方才那位下属还在跟前看着,楚越只得上前环住她的肩膀,口中叫到:“虎妞!媳妇儿!你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