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圆被自己爹叫走,父子两个难得坐在一辆车里回家。
“大娘干嘛还要跟着那个谢优去医院啊?”小林实在不解,那样一个人,跟他们家又没什么关系,做什么非要过去?
车厢内放着林总最爱的柑橘类香氛,司机播放着老派的蓝调音乐,听见后排的主家在说话,立即把音乐声音调至最小。
林作年闻言看了一眼身边自己唯一的崽子,下午那会儿刚刚生出的一些怜惜已然过了保质期,又开始看林圆哪儿都不顺眼了,尤其是这穿着打扮,很不成熟,跟陆孝敛比起来……还不如不比,十六岁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要知道林作年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在外打拼了!
林作年学习的确没有他大哥好,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不该继续读书,高中毕业便不念了,在外面报了个电脑班,后来进入公司跟着老会计学习金融,从底层一步步走到现在,公司每一条脉络长什么样子,他都门清。
反观他的崽子……
男人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发现林圆眼睛又大又圆,光彩夺目,皮囊实在是漂亮,平日里油嘴滑舌讨好长辈的时候更是不得了,可这也分人,林圆过分的爱耍小脾气,被宠坏了,喜欢就掏心掏肺的对人好,不喜欢别人,连点儿伪装都不做。
这样的儿子,以后能干什么?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林作年一直不赞同老爷子的教育方式,老爷子觉得家里的东西够多了,哪怕养十个林圆,让他每天没日没夜的挥霍都花不完,所以纵着林圆。
可这样的人生能有什么意义?只知道吃喝玩乐,最后能不能守得住家里的东西都不一定,说不定等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林圆立即就被人骗得一毛不剩,到天桥底下要饭去。
他林作年的儿子,脑袋空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光是想想,林作年晚上就睡不着觉,感觉自己这辈子最比不过别人的,就是林圆。
林圆好像他的污点,偶尔是觉得无所谓,可……他还是希望林圆能够上进一些,哪怕一点点。
大人们总喜欢让孩子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成长发展,总觉得这样更好,也更对,还有个美名,叫为了你好,一旦小孩成长出别的样子,第一反应便是一件事物脱离自己掌控的愤怒。
好比林圆小学考试都门门不及格一样,林作年气得差点儿晕倒,林圆还笑嘻嘻的说自己故意不写就是为了跟班里的对头比谁的分数更低。
那天林作年抄起手里的甘蔗就要打林圆,哪知道旁边的老爷子先给了他一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敢打林圆一下,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老爷子这话说出口,全家都站在了林圆身边哄他,小孩还得意洋洋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抱着老爷子说:爷爷万岁!
也不知道阿英看见他们的崽子现在这样,是什么感觉。
林作年又想起早逝的妻子了,他其实不是个念旧的人,可偏偏老爷子去世后,他总想起过去,想起来很多很多过去,一点一滴几乎要贯穿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梦里都回到小时候,看见永远忙碌的老爷子和母亲,两人鲜少对他倾注什么感情,大多数时候是给钱,要不然就让大哥管着他。
大哥则也忙,忙着学习,忙着沉浸在题海里,偶尔抬起头看看他,看看他的作业,给他讲讲题,大哥比老爷子负责一些,还去给他开家长会,但大哥做什么,老爷子都更关心些,尤其是当大哥成绩优异到足矣光宗耀祖,甚至出国深造,老爷子开心得像是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样,大摆宴席。
高中就辍学的林作年那会儿和要去国外深造的光宗耀祖的大哥坐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好像挺高兴的,为大哥高兴,又似乎如坐针毡,每一个毛孔都吐着浊气,感觉自己犹如透明人一样,每个人都看不见他。
这像是嫉妒,可林作年绝不承认,因为大哥对他是真好,大哥还坐牢了,大哥儿子都丢了,他嫉妒大哥什么呢?
林总回忆这些的时候,喉咙总是发痒,他想抽根烟缓解一下,但手在碰到怀里的烟盒时又忽地停下。
——他儿子还未成年呢,二手烟不好。
林总转而去茶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说道:“你大娘跟谢优家里养父母联系上了,这次准备送到更加规范的精神病院去,费用你大娘说出了,毕竟是当初认亲闹出来的事儿。”
“哦……”林圆瞅他爹好像不太想说话,一肚子的八卦顿时也懒得跟他爹讲,自个儿往角落一瘫,就准备闭眼睡觉。
哪知道这觉根本睡不好,耳边就传来他爹不容置疑的决定:“这两天你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要干嘛?!你结婚难道就要赶我走?!”林圆气得脸蛋一鼓。
“放的什么屁,我给你联系个国外的高中,去国外念书,毕业后就近读个大学,回来后从基层在公司做起。”林作年皱着眉,他怎么可能因为要结婚就不要儿子?林圆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出国了?!”小林震惊,漂亮的眼珠子都满布茫然。
“我说的,现在。”
“为什么?!我围棋课怎么办?马术课怎么办?还有小提琴的比赛,我游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