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负担愈发的重。 周母自觉是花自己的钱,却没想过,村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大抵借钱出去的人都看不得借钱的人过的大方,因而没两日就有人上门来催债。 第一个上门的是家中一个条件不怎么好的族人,只见人衣衫破旧,满脸的局促。 “嫂子,我,我是想问,先前借的那二十文能还了吗,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妇人的手紧紧揪着衣角。 周母没多想,见人说的情真意切,二十文也不多,当场就将钱还了。 谁知,这一还就捅了马蜂窝。 村里本就没有秘密,一道借的钱,没道理还了这个不还那个。 当天下午,哗啦啦一群人就闹上了门,吵着要还钱。 周母一个头两个大,想说压根就没钱,却压根没人听她的,闹得一团浆糊。 还是周父站出来,说会尽快凑钱还上,才打发走了一棒子人。 等人全部离开,周父周母齐齐苦了一张脸。 周母在一旁算着,不算大哥二哥家,村里还欠了拢共二两,是如何都还不上的。 “再卖一亩地吧。“最后,周父下了决定,总还得在村里过活。 “那大哥二哥那边呢,还有我娘家。”说着她看了眼儿媳,补充道:“还有亲家的。” 大哥二哥那我去说,再缓一缓,等秋收后收了粮食就能还,你和亲家那边不多,先还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父的话毫无语气波动,可周母就是莫名觉得收到了讽刺,脸上有些难堪。 一回生,二回熟,再卖掉一亩地的周母除了心痛,已经没了其他的想法。 这一次需要的银子不多,卖的是一亩旱地,拢共卖了五两银,还债用掉二两半,还剩一半。 周母瞧着碎银唉声叹气,对着当家的问:“以后可怎么办呐。” 这一次周父伤了腿,以后做农活都会受到影响,她以往不怎么下地,压根忙不过来。 自己不能干,就得花钱请人干,只要想想,周母就觉得脑袋疼。 “我尽量干,不行再请人吧。”周父经这一遭也看开了,什么钱财、功名都是假的,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背着孩子,周父叮嘱:“你对慧娘好些,安安她的心。” “我知道。”周母也担心,小声问:“你觉得她守得住吗?” “不知道。”周父摇头,随即道,“你在她面前多提提青远,看能不能留住,最近就不要让她回娘家了。” 一说到大儿子,周母又要掉泪,“我可怜的青远啊,你放心,你走了,我会把你媳妇留住的。” 想起优秀的大儿子,周父眼神暗沉。 这年头人就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可大儿子尸骨无存,衣冠冢都是用的旧衣服,又没个子孙后代,叫人如何不痛心。 他想了想,道:“把慧娘留住,等青沐有了孩子,给青远过继一个吧,也算给他们留个后,逢年过节有人上柱香。” “嗯。”周母应下,丝毫没有一丝愧疚不安。 翌日,阮柔敏锐的发现,周母的态度更好了一些,明明前几日对她不做绣活还有些意见,现在却一脸和善,笑着招呼她吃饭。 阮柔稀奇,知道对方是在用怀柔政策。 她也不拒绝,左右在周家还有一段时间,过得好些总是好的。 如此,又过了一个半月,周青远已经逝世三个月,这段时日,阮柔在周家的待遇相当不错。 周母自以为将人融化,结果,却还是在亲家上门的时候傻眼了。 “亲家公、亲家母,可是有什么事?”周父心中升腾起强烈的不安。 阮母来接女儿回去,又不是结仇,故而态度也十分亲近。 “亲家,我是来看看慧娘,还有些事,想跟你们商量下。” “进来坐吧,翠兰,去泡杯茶水。” 周母装作去倒水,实则去儿媳的屋里悄悄打探情况。 “慧娘,亲家来了,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阮柔装傻,“啊,我不知道,爹娘来了吗?”说着露出欣喜的模样,作势要出去。 周母阻拦不及,跟在后面出了门,要进屋才想起没拿茶叶。 说是茶叶,其实是自家炒制的粗茶,喝起来满嘴的苦涩感,并不好喝,在农家却是十分金贵的东西,只有待贵客才会用上。 屋里,阮父阮母寒暄了几句,见着女儿过来才开口说正事。 “亲家,实不相瞒,我们是想接慧娘回去的。” 哐当一声,茶碗落地发出的清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