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二年十一月,自从那次昏迷之后,他便留在了燕王府,一晃便是两年有余。燕王朱棣言而有信,在他醒来后,就将他编入燕山前卫。
除最开始在床上趴了半个月养伤,之后的每天崔淼都和其他军士一样,每日出操,值班巡逻。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军士里,细皮嫩肉的崔淼算得上一出别样的风景,每每都会引得人们驻足。无论是燕王本人,还是一同训练的军士,亦或是燕王府的侍从,纷纷猜想着崔淼能撑几天。
十天,一个月,一年,让他们惊讶的是崔淼这一坚持就是两年多。两年来风雨无阻,无论头一天累的有多狠,伤的有多惨,第二天出操时准能看到他的身影,虽然动作依旧笨拙,虽然到最后离开时依旧颤颤巍巍,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努力和坚持,从一开始的轻视到后来的敬佩,以至于燕山卫的出操热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操场上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连王府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崔先生小娘一般,每日出操从不落下,你小子一顿八碗饭,人高马大还敢喊累,羞不羞臊!”
被训的人羞不羞臊,崔淼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脸红了。
“崔先生双手嫩葱似的,拿刀砍杀毫不示弱,你他娘的居然连刀都拿不稳,干脆别当军士,回家当小娘吧!”
旁边的崔淼面不改色,继续挥舞着大刀、、、、、、
崔淼除了每天的出操外,还坚持跑步,利用身边所有资源来锻炼身体,他深切的知道,距离洪武帝再次出征已经不远了。
两年多的时间,崔淼拔高了不少,现在差不多有一米七五的个头,十六岁的年龄,这样的身高算不上矮,但站在那些人高马大的军士面前,还是略显单薄,再加上他过于精致的容貌,和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皮肤,和那些军士根本不像一路人。
当然唯二不一样的就是沈清了,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修长但绝不显单薄,依旧唇红齿白,如果放在现代绝对是偶像级别的型男。他隶属燕山卫,每日同军士们一起出操,崔淼的坚持和成长,他看在眼
里,在外人面前一视同仁,可在一些细节方面,崔淼能够看到他对自己的照顾。最初出操,崔淼虽然咬牙坚持,但每每都会受伤,伤药就没断过,而这些伤药都是沈清给的。还有他的内衣,因为实在是‘身娇肉贵’,穿着粗布内衣出操,大腿内侧的伤总会再次被磨破,那滋味非常难熬。是沈清发现后,将自己的内衣拿给他,崔淼虽然尴尬,却没有拒绝,心里对沈清非常感激,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能交到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算得上幸运了。
燕山卫的军营与其他亲王的亲卫一样,都在凤阳府的城外驻扎,大多数的军士都在军营当中,只有一百亲卫待在燕王府,负责王府的守卫,而崔淼便是这一百亲卫中的一个,他们平时出操都在王府的校场,与他一起出操的这些亲卫,很多都是永乐年间的大将军,甚至公、伯、候等,比如后来被封为鄞国公的薛禄,靖国公陈珪,潞国公张武,漳国公王聪等等,这些都是撑起燕王朱棣帝王之业的柱石,只有他是个未知数,所以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他必须好好表现,和他们打好关系,以后就算不能封侯拜相,至少也能过上小康生活。
只是有一点崔淼有些不安,那就是沈清,据他了解,明朝确实有一个叫沈清的将军,不过明史上沈清并不是洪武帝的义子,就连两人的年岁都不相同,这只能说明两人并非同一人。以崔淼对沈清的了解,无论是武功或是文才,都属翘楚,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在那些人之下,可明史上唯有那个沈清的记载。这样推断下来,崔淼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他颇为照顾的沈清,很有可能会英年早逝,这让崔淼非常在意。
这天上午,众人照常出完操,各自散去。因薛禄、王聪与崔淼同住,又年龄相仿,三人较其他人关系更为亲密,所以三人经常结伴,今日也不例外。
王聪虽比崔淼年长,性格却最是活泼,他紧跟在崔淼身边,说道:“崔淼,你是否留意到,今日曹猛没来出操。”
“曹猛?”薛禄不由皱了皱眉,说道:“那家伙刚愎自用,仗着一身莽力目中无人,问他作甚?”
王聪嬉笑着说道:“不做甚,就是有些
奇怪。他这人一向要强,从未缺席过,今日不知怎的,没有到场,也不怕千户怪罪。”
薛禄与曹猛都是练家子,相互之间看不惯,再加上曹猛平常总是针对崔淼,薛禄就更不待见他,所以薛禄对曹猛的态度,崔淼也是见怪不怪。
“确实有些奇怪,不过以他的性子,若是有事,应该会跟千户告假。”崔淼看向薛禄,劝道:“薛兄,大家同为燕山卫军士,理应同心协力,不必因为我与他一般见识。”
薛禄微微皱眉,缓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刚愎自用的性子。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薛禄向来公私分明。”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他们的居所,位于王府最西面的一处大院,其实原本是个单独的宅子,后来改成了现在的大院,在王府的西墙上开了一个角门,方便他们出操和巡逻时进出。
除了沈清,所有人的待遇都是一样,平均三人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