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四年八月,接连打了半年多的仗,从北蒙古到云南,跨越整个大明朝,即便是再膘肥马壮的军队,也该喘口气,明军大捷班师还朝,而崔淼有幸被准许回家探亲,虽只有七日,但好歹能回家看看。
快马飞驰,一直到中午才停下来。崔淼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问道:“指挥使,您去凤阳所为何事?”
沈清淡淡的说道:“大郎唤我阿清便可。”
“大郎?”崔淼抽了抽嘴角,这称呼只有李翠兰叫过,不知为何沈清这么一叫,崔淼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沈大哥,你还是叫我崔淼吧。”
“为何?我倒觉得唤大郎更亲切些。”
“也不为何,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一个称谓而已,大郎何必计较。”
崔淼一想也是,不就是个名字嘛,叫什么不行。想到这儿,他也就释然了,再次问道:“沈大哥,你此去凤阳所为何事?”
“祭拜。离家近两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崔淼点点头,说道:“可陛下的圣旨估计也会在这几天到达,赶得及吗?”
沈清解释道:“我此去只留两天,快马加鞭返回,应该不会耽搁。”
崔淼算了算时间,确定不会耽搁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沈大哥,前面有一间茶棚,我们停下歇歇脚,吃些干粮再赶路。”
“好。”
两人来到茶棚前,一个中年男人迎了过来,招呼小二将马匹牵走拴好,又招呼两人到凉棚里落了座。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咱们这儿有酒有肉有馒头,还有热汤面。”
自从到北平,崔淼和沈清低头不见抬头见,更是一起吃喝了近两个月,对沈清的饮食习惯可谓了若指掌,也不用问,直接说道:“三碗热汤面,二斤酱肉,有饼子的话,就在来五张饼子,另外准备两斤酱肉,十个馒头打包。”
男人一听笑容满面的应道:“好嘞,客官先喝碗热茶歇歇脚,饭菜马上就来!”
两人一边喝水,一边闲聊,大抵都是打仗的事,当然还有崔淼的农田。虽然这半年一直在外,但崔淼的屯田并没有荒废,走之前他找了姚老汉,给了他银子,让他代为看顾屯田,该耕种耕种
,该收粮收粮,给的钱足够他雇些人手帮忙。姚老汉也不负所望,将屯田打理的井井有条,今年的上半年就已经产出一次,比去年每亩高出一百斤,算得上丰产。这秋粮马上又要收割,崔淼又拿了些银子给他,让他不要省,凡事能提高亩产的办法,都找块地试用,只要他付得起,就支持他搞试验田。
“沈大哥,近几年各地灾害严重,朝廷虽尽力救灾,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想办法减免灾害发生的可能性。”
“天灾并非**,非人力可解。”
“有些天灾是不可解,但有些可以。比如水灾,河南水灾泛滥,多半与黄河有关,若能想到解决办法,并不是不可解。”
“如何解?”
“拦不如疏,疏通河道,比高筑堤坝要好……”
两人说话间,男人端着一盘牛肉,五张饼子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两位客官先吃着,热汤面马上就好。”
两人也不客气,拿起饼子就开吃,从清早到现在一直赶路,确实饿了。一张饼子下肚,崔淼接着说道:“沈大哥,我知晓疏通河道是个大工程,不是一两年便能完成,但为了朝廷能够长盛不衰,民生是基础。只有百姓不为吃穿发愁,民心稳定,朝廷才能安定。”
沈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但我们是武将,插手这些难免会落人话柄。不过,我会找机会向王爷提及。”
崔淼一怔,随即点点头,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若实在为难,这事就算了。”
沈清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为难,大郎也是为百姓着想,治水是大工程,所牵涉的利益太多,必须从长计议。我们武将虽征战沙场,生死难料,但晋升的机会也多,很容易招人嫉恨,若是太引人注目,恐会遭人群起而攻之,到时即便陛下再信任,也难免猜忌。”
崔淼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沈大哥,崔淼受教了。你放心,我以后做事定然三思而后行,既然治水不行,那就在屯田上发挥所长,争取不是灾年的每一年都能丰产,这样就算有一年年景不好,也不愁饿肚子。”
“屯田是大事,若是能找到在旱地也能丰产的法子,对北方的百姓来说是
天大的好事。”
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吃完饭,拿好干粮再次上路,到达济南府时已是夜幕降临,验过腰牌进了城,两人打算找家客栈住下来,明天一早再赶路。
牵着马匹,行走在街道之上,很多的店铺还在营业,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客栈,名叫福来居客栈,看上去倒是宽敞明亮,两人对视一眼,便向门口走去。
“客官住店吗?”见两人向店门口走来,店小二连忙迎了过来,热情的招呼道:“咱们客栈客房干净,饭菜可口,远近闻名。”
崔淼将缰绳递给小二,笑着说道:“给我们的马喂些好的草料,看好了。”
店小二连忙应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