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沈清处理完孙秀的事,匆匆赶到凤阳,将自己的目的如实告知李翠兰,两人却打算隐瞒崔淼。
崔淼在厨房里忙活,回头间看到王华站在门口,笑着说道:“华儿醒了,去洗漱一下,待会儿就能吃早饭了。”
王华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崔淼的眼神带着心疼,他开口说道:“哥,华儿陪你一辈子!”
崔淼察觉王华的不对,将手中的勺子放在锅台上,坐在地锅前,朝着王华招招手,说道:“华儿,过来。”
王华乖巧的来到崔淼身边,崔淼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道:“华儿,告诉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华难过的说道:“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像是扫把星,对我好的人一个个的出了事,现下就连母亲也、、、、、、哥,我害怕!”
崔淼将王华揽进怀里,安抚的说道:“华儿,你很好,不要听信旁人的闲言碎语。这样的年景,连年战争,又灾祸不断,失去父母的孤儿不在少数,今日来的沈大哥便是,难道他也是扫把星么?别担心,哥不会离开你,不过华儿长大后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说不定就嫌弃哥了。”
“不会!”王华激动的说道:“华儿怎会嫌弃哥?哥的家才是华儿的家,华儿以后不娶妻,就陪着哥一起生活。”
崔淼好笑的说道:“华儿还小,不懂这些,等你长大了,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便不会这般说了。好了,莫要胡思乱想了。唉呀,光顾着聊天,烫都快熬干了!华儿,去拿碗,过来盛汤。”
王华转身出了厨房去拿碗,没一会儿,油汪汪的鸡蛋汤就上桌了,再将油纸包打开,香喷喷的葱油饼被煎的黄澄澄的,一看便很有食欲。
崔淼拿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碗白米粥,又拿出一碗蒸鸡蛋,上面散了一层葱花,又倒了点香油。推到李翠兰的身边,说道:“母亲吃不了这般油的,这是儿子特意给你做的。”
李翠兰看着面前的饭菜,心里酸涩难忍,忍不住红了眼眶,说道:“还是我家大郎孝顺,母亲就尝尝你的手艺。”
崔淼笑着说道:“母亲快吃。大家也别愣着
了,赶紧趁热吃。”
四人围坐在桌上吃着早饭,看上去有说有笑,却各怀心思。饭后崔淼收拾,王华跟着帮忙,李翠兰像是没了精神般,回了卧房,沈清也跟着走了进去。
李翠兰靠坐在床头,看着沈清,说道:“阿清,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你所说的我信了。观你衣着,言谈举止,应是地位不凡,我不求你护他一辈子,只求你不要勉强他。让他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你能答应吗?”
沈清知道李翠兰听懂了自己的潜在意思,而她的态度则是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想遵循崔淼的意愿,能够拥有这样一心一意为儿女,又通达明礼的母亲,是崔淼的福气,令沈清羡慕。
沈清郑重说道:“伯母放心,大郎之于清的意义,完全不亚于他对于您,清永远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
李翠兰审视着沈清,半晌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温和,说道:“阿清,大郎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善待他。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沈清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随即起身离开了卧房。
崔淼见沈清出来,问道:“沈大哥,怎的出来了,母亲呢?”
沈清温柔的看着崔淼,答道:“伯母累了,想要休息。”
崔淼忧心的看了卧房一眼,那布巾擦了擦手,推门走进李翠兰的卧房,见李翠兰靠坐在床头,闭着双眼似乎在假寐。他来到床前,轻声说道:“母亲,累了就躺下休息,这样睡会很累。”
李翠兰没有回应,崔淼心里不安加剧,他提高了音量,叫道:“母亲,您醒醒,躺好再睡。母亲,母亲、、、、、、”
叫了半晌,李翠兰依旧没有回应,崔淼惶恐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呼吸,紧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眼泪瞬间流出眼眶,哭着叫道:“母亲、、、、、、”
崔淼的哭声惊动了沈清和王华,两人来到卧房,王华不安的看着崔淼,小心翼翼的问道:“哥,母亲她、她怎么了?”
崔淼将王华揽进怀里,悲痛的说道:“华儿,母亲走了、、、、、、”
无论再多悲痛,人死终究不能复生,在邻里的帮助下,崔淼给李翠兰办理了丧事。沈清也想以孝子
的身份参与,奈何身份不允许,只能以崔淼好友的身份出席。停灵七日后,崔淼将李翠兰的尸身葬在了父亲的旁边。
父母去世,在职官员必须回家丁忧,这是记载在明律里的律法。崔淼自然也不例外,和沈清回北平禀明燕王之后,将手中所剩的银钱,大半交给姚老汉,让他帮忙屯田,而他则再次回到凤阳。崔淼算是过了三年的悠闲时光,每日清晨晨练一个时辰,然后就是料理农田,下午习字一个时辰,晚上读书一个时辰,抽空还到山间打打猎,钓钓鱼,且有王华陪伴,他做什么,王华便做什么,一点也不显得孤单,日子过的平淡且宁静,崔淼很是喜欢。
期间,沈清来过两次,每次呆上七八天,讲述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北平发生的事,自然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