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批的曾经读书人被逼着下地,对着曾经看不上眼的黄土地散发文气说‘五谷丰登’,武夫也被逼着像老牛一样耕田拉犁……
那一刻,哪有什么修行者哪有什么普通人。
她们都是人罢了。
“那个时候,朝廷在哪里?”
“哦,他们在说,南方卑湿,丈夫早夭,不若弃置。”
“他们封锁了关口,甚至不准中州平原任何一粒米进南州。”
“要是都这样我也就忍了。”
“再然后呢?”
“我逼杀豪强,抢夺家财,被一封接一封的奏折弹劾,叶刺史被哄着入京,以莫须有罪名腰斩……”
“这就是你忠的君?”
“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刚登基的少女了,”江枫眼神锐利的仿佛刺破人心,“天下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成长。”
“我又不是她妈!!!”
区区一个君的名位,想制住江枫。
做梦!
顾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一遍一遍的作揖。
满脸的祈求和痛苦,“君侯,你放过南州吧。”
“你放过南州吧。”
“现在一切已经稳定下来了。”
“君侯自在逍遥也好,不要再回帝国了。”
“陛下追不到你的。”
作为江枫四年的心腹,军师,她太清楚江枫的力量了。
百工万业,上至官场,下至黎民,处处都是宣武侯的身影。
只要她想,帝国绝对拿不回南州的。
因为叶刺史的事情,即使是一向最亲近朝廷的士林,都对朝廷怨言尤深,自叶刺史出事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南州本土士子出仕。
这里的人满是不甘。
这片土地深埋着怨望。
而现在,叶刺史的女儿回来了。
这是压倒所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这样……决不能这样……
今上虽稚嫩,但是本心不坏。
她还年轻。
她还有救。
裂土之错不该她承担。
顾云突然跪了下来,“君侯,能不能看在云的份上,再给陛下一个机会吧。”
“再给帝国一个机会吧!”
她哽咽着,“我会在近日入京,辅佐陛下,再给她一个机会吧。”
她是顾家人,顾家已经连续三朝帝师了。
她有这个资本谈匡扶。
江枫也有些失意。
四年互相扶持,都比不上‘陛下’两个字。
这就是读书人啊。
皇帝虐她千百遍,她待皇帝如初恋。
岂是她区区武夫能比得上的?
想喝茶,发现没茶可喝。
江枫看着苦苦哀求的女子一眼,“给你个机会,现在滚回京城,以后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顾子明的才能她知道。
这是她给顾子明最后的真情,再有下次,她就算不杀了顾子明,也会废了她。
顾云更苦涩了,但是她深知江枫的脾气,只得起身深深一揖。
看见她头也不回的出门,甚至连足衣都落下了都不知道。
许瑕问道,“她不会喊人来抓我们吗?”
叶瑜淡然的敲打着椅背,“她已经抓了。”
江枫摇了摇头,“顾子明不是那种人,她……很矛盾,也可怜。”
朋友之义,君主之忠,她两边都想维持住,却不得不做选择。
知道叶瑜在这里,她偷偷来拜访,却绝对不会告知其他人。
真正告密的人,应该不是她。
以她顾家王佐的身份,恐怕叶瑜现在的条件这么好,还是她维持的。
看见江枫的眼神,叶瑜颔首,“是这家的小儿子告的。”
这是她父亲有深恩的故吏家,所以当初户主知她身份,毫不犹豫的就收留了她。
但是,他只能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家人。
“就是这里!”嗓音在门外响起。
顾云又拖着足衣,匆匆的走了回来。
面皮涨的通红,儒雅的外表狼狈的很,实在说不出话来,她只得深深一揖。
有整齐的跑步声从墙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少年嗓音在外面响起。
“就在里面,叛逆叶瑜!”
江枫不屑的挑了挑嘴角,“准备走了,子圭。”
许瑕喵一声变身。
江枫将白衣女子打横抱起,一脚踢开轮椅,跳上了猫。
手中触感,那双腿纤细过分,没有丝毫温度。
叶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说话。
江枫定了定神,抽下腰带,手工给猫上了个鞍,抓紧后才抽空看向别处。
顾云满脸苦涩的看着她们离去,墙外,告密的是一个青衫少年。
少年看起来斯文俊秀,眼皮清秀,十分灵气。
这人江枫有印象,好像在叶刺史家里看到过。
好像是叶刺史看重的一个小辈,也许是弟子……
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