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放心吧,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裴湘连忙上前轻轻抱住满眼关切的母亲,笑吟吟地解释道,“抱歉,妈妈,我没想到会吓到你。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
“是的,大惊喜!”
“到底是什么惊喜呀,梅,不许淘气,快说。”
“哎呀,亲爱的妈妈,请你等一等,等见到爸爸以后,我就告诉你们。”
说着话,母女二人已经穿过挂满油画的走廊来到韦兰先生的书房门前。而韦兰先生早在听到女儿那轻快悦耳的说话声时,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好了,梅,快说是什么喜事吧。”韦兰夫人不等父女两个亲亲热热地互相问候,就立刻催促道。
裴湘连忙清了清嗓子,然后背着手站在父母面前,郑重其事地宣布道:
“爸爸,妈妈,亨特医生今天告诉我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不用服用任何药剂了,也能到公园里去散步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只需要适当静养,不过分操心劳累,就肯定能渐渐恢复健康的,甚至还能像以前那样骑马、射箭和划船!”
闻言,韦兰夫人先是怔了片刻,旋即才反应过来女儿刚刚说了什么。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眉毛高挑,又惊又喜地问道:
“亨特医生真这样说?你可以停药了?哦,这确实是一个大惊喜!感谢上帝!梅,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感谢上帝的恩赐和庇佑,请您继续保佑梅彻底康复过来……”
在韦兰夫人的一声声祈祷中,极其注重养生并时刻关注自身健康的韦兰先生从女儿手中接过了她养伤期间使用的食谱,并决定之后要尽快和他的家庭医生好好讨论一番,看看能否受这份食谱的启发再调整一下他的饮食内容。
韦兰先生想,要是家庭医生无法得到更多的启发的话,他或许应该再寻找一位新的信得过的好医生,然后让对方给他自己和女儿梅认真诊断一番,看看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新的疗养手段。
于是,当韦兰夫人从女儿终于不用再吃药的重大喜讯中回过神来后,就发现丈夫韦兰先生又要开始折腾他的养身计划了,这次甚至还提出了换医生的想法,顿时就是一激灵。
要知道,现在这位家庭医生就是韦兰夫人花费了好多精力才物色来的。这个人选既要保证对方有真才实学,又要保证他能取得韦兰先生的信任,最重要的是,这位家庭医生提出的养身方法一定是简单好办的,绝对不能胡乱折腾“病人”以及家属!
只要一想到韦兰先生在“治病”这件事上的执拗脾气和花样百出的新奇想法,韦兰夫人忽然感到头疼极了。
“不,等等,亲爱的,这只是一份梅使用过的食谱而已,没必要立刻联想到更换家庭医生的。”
韦兰夫人连忙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自己出去转转,别站在这里刺激韦兰先生突发奇想了了。
见状,裴湘无奈地弯了弯唇,准备按照韦兰夫人的指示先离开书房,等到韦兰夫人再一次成功说服韦兰先生后,她再进来和父母商量有关卡列宁先生的事情。
以她对韦兰夫妇的了解,他们是习惯将风雨挡在外面的,并不会非常乐意让女儿参与他们和卡列宁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商谈。
“等等,梅,”仿佛一直只关心自己身体情况的韦兰先生突然出声喊住了转身离开的女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个喜讯,你和纽兰说了吗?”
“还没有呢,”裴湘摇头道,“得到亨特医生的通知后,我就想让你们成为最先知道这件事的人,所以就悄悄跑来了。”
“悄悄跑来?”韦兰夫人不解皱眉。
“妈妈,我暂时还不想重新恢复正常社交,打算再安静休养一段日子。我担心一不当心就留下后遗症。”
“确实应该如此,”一向重视保养身体的韦兰先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忽然语气一转,有些意味深长地叹道,“我还以为你会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阿切尔先生呢。”
闻言,裴湘眸光微闪,忽然从韦兰先生的微妙语气转变中,察觉到了一点这位当父亲的真实想法。
韦兰先生他……或许对纽兰·阿切尔这个女婿的满意程度比裴湘以为的还要低。
甚至——韦兰先生曾经几次提出让出嫁的女儿搬回他身边养伤,给出的理由是希望父女二人能互相借鉴一下对方的食谱和疗养方式。
由于韦兰先生一贯的古怪表现和他曾经还做出过和岳母明戈特老夫人“抢”医生的举动,所有人都没有多想,只以为韦兰先生是因为女儿恢复速度快,而好奇她的治疗过程而已。
但裴湘此时却忍不住有了另外一点猜测。
韦兰先生的内心深处——会不会其实是怀疑女婿纽兰·阿切尔的?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妻子去世后,受益最大的就是那位当丈夫的——尤其是对于一位心有所属、渴望自由的丈夫来说。
裴湘状似无意地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察觉的韦兰夫人,转头试探问道:
“爸爸,我之前一直打算邀请卡列宁先生去我家中做客,但纽兰总是拖延……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让纽兰感到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