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这种感觉……这种看着亲人受难,却发现自己帮不上忙的感觉,很痛苦。”
张小鲤疑惑地说:“你也有姐姐?”
单谷雨没有回答,只是说:“所以,你不信你姐姐会做那样的事,对吗?”
“一定不会。”张小鲤坚定地说,“当时负责结案的是柳县郑知县,也就是杨彦去查的那个人。其实在杨彦调查他之前,我就找过郑知县,威胁过他。他告诉我,当时惊鹊门的大人来了柳县,真正负责我阿姐案件的大人,名为胡珏。”
单谷雨微微蹙眉:“有些耳熟……”
张小鲤说:“胡珏是五年前的新科状元,出身名门,也是三年前被指婚给昭华公主的第一个准驸马——就是坠崖死的那个。”
单谷雨轻轻瞪大了眼睛。
“我找杨彦打听过,胡珏此人虽出身不错,算是平步青云,但科举是正儿八经考的,脑子也聪明,破案也有一手——这样的人,不可能那么轻率地断命案。尤其是郑知县说,当时是胡珏主动揽了我阿姐的案子负责。”
单谷雨了然,说:“你怀疑胡珏和柳县灭门凶案的真正凶手认识,相互勾结?”
张小鲤重重点头:“没错。但是胡珏回来后不久,便被皇上赐婚,没多久又莫名其妙坠崖而亡……我觉得,他一定不是意外坠崖死。就像这次一样,一个坏蛋的死,往往是因为他们背后更大的坏蛋想要堵住他的嘴。这后头一定有什么阴谋,但却连累了我姐姐……我姐姐也分明死在那个所谓的奸夫管家手下,却被以主谋之罪丢入乱葬岗……”
张小鲤说着,拳头牢牢紧握,整个人都微微发起抖来,眼睛也变得通红,单谷雨将手轻轻搭在张小鲤肩头,说:“我知道了。你别想了,放心,我也不会劝你——反正你如今这状况,想逃也逃不掉,莫天觉和昭华公主,一定都不会放你们离开。”
顿了一下,她看向旁边已经吃完饭一脸懵懂的张十四。
张十四手里握着糖葫芦,很开心,却不着急吃。
单谷雨说:“所以,你当时已经想要进惊鹊门,正好碰到他变傻,便想到了藏匿于他身后的办法?”
张小鲤点头:“他醒后,不知道自己是谁,心智也如同三岁孩童,动辄受惊,又充满好奇,因为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故而对我充满依恋。虽然很难沟通,但胜在……听话。”
张小鲤因此想起自己的计划,她要去长安,要去惊鹊门。
但惊鹊门只招男人。
整个朝廷,除了后宫的一些女官职位,其他都只招男人。
张小鲤原本的计划是女扮男装,但其实这件事可行性并不高,她虽然长得有几分男孩儿气,但长久下来必然露馅,何况还有月事之类的,很难处理。
更重要的是,若入惊鹊门,之后必然会有事情发生,甚至可能会有牺牲。
但,如果有个傀儡在,既可以解决惊鹊门不收女子的问题,之后若出了事,大不了让张十四赔上一条命,自己也可以金蝉脱壳……
反正,张十四的命是自己救的,还给她也是很合理的嘛。
于是张小鲤开始“特训”张十四。
她见过那些用绳子拴着猴子的人,知道他们怎么训练猴子——教猴子一个把戏,然后给猴子吃东西,之后猴子就会乖乖照办。
能训猴的,其实也可以拿来训人。
张十四喜欢糖葫芦,喜欢玩小泥人,反正小孩喜欢的他都喜欢,张小鲤就利用这些东西,教了张十四一套规则。
当张小鲤摸鼻子的时候,张十四就要摇头,摇三下即可。
当张小鲤摸下巴的时候,张十四就要点头,点一下即可。
当张小鲤摸头发的时候,张十四就得轻轻敲轮椅的扶手——这种时候,张小鲤就会凑过去,假装张十四说了什么。
当张小鲤叉腰的时候,张十四就要用力一点敲轮椅的扶手,表示阻止张小鲤说一些不懂事的话。
对,只需要这四个动作,以及,无论什么情况,张十四都不许说话,更不许掀开面纱——张十四如今神态天真幼稚,一看就知道脑子有问题。
所谓的张小鲤凑近听他说话,代为转达,其实根本就是张小鲤在演独角戏。
面纱不但可以挡住张十四的痴傻,也避免了他被仇家发现端倪,张小鲤觉得自己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当然,时到今日,张十四自己还发展出了一些额外的动作,比如张小鲤把手放张十四膝盖上的时候,张十四就会轻轻拍拍张小鲤的手。
动作越多,看起来就越……逼真,所以张小鲤也不会阻止。
劳累完一天,张小鲤也会给他买糖葫芦之类的作为嘉奖。
他们这出双簧,第一次表演,就是在杨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