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就是想把爹支走,然后下山鬼混吧?”
“......”
闻凌儿狠狠谴责老父亲,“爹,你怎么能质疑女儿呢,这不是唾弃我的真心,打击我的积极性嘛!”
被闻凌儿的话术降维打击,闻长青脑袋晕晕,怀着一肚子喜忧参半的心情走了。
跨出门槛之前,他还是不放心道,“之后修炼,切记不可再冒进!”
“知道啦~”
闻凌儿这次神魂动荡,直到最后也没查出原因。
最后只能归结于她刚刚升阶,境界不稳,又进入了一次心劫。
心劫乃是九天大陆的修士升阶时所会面对的天道拷问。
因为心劫有关道心锤炼,事关每个人所走的道统,外人、哪怕是至亲之人都不能随便透露。
倒不是有什么忌讳,而是涉及到道统之争。
在修仙世界,论道是非常危险的。
因为修士只有道心稳固才能安全升阶,每个人所坚持的道千差万别。
站得立场不同,面对同一件事所做出的抉择自然也会不同。
和人论道,脱口而出一句诡辩都能让对方陷入死胡同,进而令其道心破碎,杀人于无形之中,可见论道的危险。
特别闻凌儿年龄尚小,更不到能够对道统有所感悟,内心坚定的时候。
心劫只能自己悟,旁人无法插手。
这也省了闻凌儿解释自己这番变化的借口......
毕竟修士的心劫千变万化,她因此醒悟到了什么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
送走父亲,闻凌儿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答应与大师兄的婚约,到底是对是错......
父亲这个做法明显是把大师兄当成‘飞升工具人’啊,大师兄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怨言吗?
对于大师兄的印象,在十六岁那年——
在他们确定婚约不久之后开始,就是一道分水岭。
记忆中的大师兄虽然总是表情淡淡、不怎么爱笑,但却温柔端方,对她也是宠溺纵容的。
那时的他们,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确定婚约之后,大师兄日渐冰冷,话也越来越少。
直到现在,颇有些判若两人之感。
闻凌儿时常觉得,大师兄应是不喜欢她的。
更何况这也并非是她妄加揣测,而是亲口问过......
可是。
到底是多沉重的责任......才会让一个人放弃成仙,为另一个人去死呢?
这样都不算是,哪怕有一丁点的‘爱’吗?
闻凌儿苦笑一声,颇有些唾弃自己。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重生一回,还要耽于情爱?
这个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她一直以来所坚守的信念,和父亲还有整个问道宗的存亡相比,哪里有什么可比性呢?
她和大师兄,最好最好的结局,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隐约间,闻凌儿只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事......
她行至窗前,一拍脑袋。
对了,大师兄并不是‘人’啊!
玉桂树......她门前的玉桂树......大师兄的真身......万年树妖......
这些词汇不断的围着她打转。
她的大师兄就是种在她洞府门前的玉桂树!
不知是不是前世已经‘震惊’过了,闻凌儿意外的接受很快。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那棵玉桂树哇!
在闻凌儿之前,问道宗并没有归思涯。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刚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吧,因为前前世病了一辈子,小凌儿喜欢上蹿下跳,动不动就往后山跑。
因此,闻长青将青鸾峰后山重新设置禁制,生怕她遇到妖兽、迷路了,或是磕了碰了。
直到闻凌儿找到漂亮的玉桂树,也终于不乱跑了,就天天跋山涉水去看它。
连娘亲给的灵水都舍不得喝,也要分给玉桂一半。
她常常在玉桂树下,一睡就是一下午。跟它讲各种悄悄话。
春天给它松土驱虫,夏天怕它被雷劈到冒着大雨来布阵,秋天为它扫落叶,冬天怕冻到它给它围上小被子。
她这个娇气的大小姐,却在照顾玉桂树上,事事亲力亲为、毫无怨言。
有一年,问道宗宗门大阵维护,正赶上中土闹雪灾,大雪封山三月不绝,青鸾峰后山冰封千里。
闻凌儿修为尚低,在雪地中维持灵气暖身都已经极其不易了,却一步一个脚印,跨过漫漫极寒,就是为她的玉桂树送去温暖的灵被。
“别怕,”她扫去树上厚重的积雪,哆哆嗦嗦小声道,“我的小玉桂是不是冻坏啦,别怕别怕,我来噜~”
后来,她如愿以偿,将洞府建在了玉桂边上。
父亲收了数位弟子,也都住到了附近。
这个地方有了新的名字——
归思涯。
这里有她的小玉桂,这里是她的归思涯。
这是她的前半生,是她内心深处的世外桃源,也是她背离全世界也想守护的一盏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