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从厨房出来时,院子里的赵易然还在跟那堆碗作斗争,该不用心还是不用心,不可能因为辛禾几句话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那敷衍态度在看见辛禾以后,稍稍收敛了两分。
赵易然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他进娱乐圈早,接触到的都是顶级资源,前辈带他,后辈敬他,同辈除了殷时之外再无对手,赵易然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
忽然碰见辛禾这么个小菜鸟,还是敢命令他的小菜鸟,赵易然觉得挺稀奇。
辛禾不明白赵易然那探究的眼神是要闹什么,她捧着果篮,朝赵易然递了递:“你要吃苹果吗?”
“我讨厌苹果。”
“那好吧。”辛禾抱着果篮走了。
赵易然:你可以再劝劝的。
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客套。
辛禾溜了一圈,发现院子里没几个人,她找到正和大花儿玩的方至宜。
“其他人呢?”
方至宜托腮回:“殷时带月姚姐跟亦书姐出去了,邱芷姐好像在睡觉,秦舟不知道。”
一盘散沙,说好的要收拾院子,也没几个动身。
干得最卖力的,竟然是呼哧呼哧劈柴的成宇阳。
成:这柴真他爹难劈,手都要磨破了。
等到所有人重新聚在一起,送他们去老石村的车也来了。
司机操着一口方言,催促他们赶紧上车,他后面还有事。
辛禾不禁皱起眉头,明明这节目的投资也不小,制作方也是业内顶尖公司,可怎么哪哪都透出一股草台班子的气息。
上车后,看见坐在最前面的高月姚,跟坐在最后面的宋黎,辛禾忽然就懂了。
钱都花在邀请的嘉宾身上,制作经费已经告急。
里面座位并不多,中巴车,十几个位子,他们这么多人加上工作人员,挤得满满当当。
辛禾上车晚,可能是凑巧,只有殷时身边还有个空位。
她刚发现,殷时视线就落在她身上,平平淡淡的,瞧不出感情来。
辛禾想,他还真是个合格的演员。
嗯,她勉强也算吧。
她过去的瞬间,殷时也挪动了身子,更往里座去,将空间留给她。
辛禾立刻作出反应:“谢谢。”
“没事儿。”
他们就是这样,疏离又有礼貌,在镜头前做一对陌生人。
从安水镇到老石村,要坐四十来分钟的车。
山路崎岖,蜿蜒幽深,时不时就会来个极限拐弯。
前面的秦舟抱怨了两句:“我真要吐了。”
他旁边的方至宜也跟着,有气无力说道:“我头好晕啊。”
大家都不怎么习惯这种环境。
辛禾是特殊的那一个,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道路再颠簸,她也巍然不动。
辛禾十二岁之前,都是生活在这种地方。
山区,乡村,望不到头的茂密森林,坑坑洼洼的泥路斜坡。
辛禾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是未婚先孕的产物,母亲生下她时,过得很艰难。
那个年代,这种事会被戳断脊梁骨,辛禾的母亲犹豫再三,终于找上了辛禾的爷爷奶奶。
对于年纪轻轻便因意外去世的儿子,二老愧疚不已,所以辛禾出现在他们身边以后,他们极尽疼爱,虽然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他们给了辛禾最好的一切。
再后来,辛禾的母亲做生意做得很成功,或许是物质条件变好,她觉得辛禾不再是累赘,又或骨子里的母性觉醒,总之,她有能力照顾辛禾了,她就把她带走了。
十二岁以后的辛禾,锦衣玉食,上最好的学校,享受最好的资源,她每天学的是钢琴舞蹈绘画,而不再是种菜竹编喂兔子。
辛禾的母亲不算什么恶人,她带她离开后,没有阻止辛禾每年回大山看望老人家,她想把老人接到北城去住,她从心里感谢他们照顾辛禾。
可两位老人家不愿意,他们在山里住了一辈子,出来,会觉得不习惯。
所以这么多年,辛禾就这样几头跑。
受工作的影响,辛禾这半年来状态不好,也一直没去爷爷奶奶那儿。
现在穿梭在类似的大山里,辛禾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车身一阵剧烈颠簸,辛禾差点摔出去。
车内叫嚷吃痛的声音此起彼伏。
司机大叔连忙解释:“刚一条狗突然从前面窜过去了,不好意思啊。”
情有可原,大家也可以谅解。
就是殷时,情况不太好。
辛禾无意中瞥见他脸色,惨白一片。
“你没事吧?”
殷时艰难摇摇头:“有点晕车,刚没注意撇到手了。”
辛禾见他实在难受得厉害,回头问了下工作人员,刚好他们是倒数一二排。
“还有多久能到啊?”
“大概十来分钟。”
辛禾松一口气,那还好一点。
她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摸了摸,打算拿手表看看时间,结果无意中摸到一盒糖。
好像是之前拍戏,剧组一个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