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鼎,用起来也一样,但万一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呢?
“如果没有新的主药,就这么炼吧。”老道说。
“再等等,万一明天有呢。”大黄又往后拖。
“也是……主药还是要凑齐。”老道被说服。
“心肝脾肺肾,一副也不能少。”
然而,不等明天,山下已经出现了很多浑浑噩噩的人,他们机械地走到道观前,上香,参拜,取药,一气呵成。
大黄看着这一幕,陷入沉默,哪怕它能赶走一个,两个,无数个,还会有更多人源源不断进入道观。
老道不由笑了:“妙极,主药想必能凑
够了。()”
他催促道:把猫都放出来啊,主药一直留在鼎里,都不新鲜了,到时候炼药的时候又要重新找。?()_[(()”
走进道观,服食丹药的人越来越多。
没有猫猫流水线,道观里供奉的鼎里已经堆起一座内脏小山,原本色泽鲜艳,被鼎吸去生气,渐渐有枯萎的征兆。
大黄仍然坐在道观前,那些猫从大黄身体中钻出来,撕裂大黄结痂的伤口,化为一只只完好无损的猫,继续高高兴兴地开始进行流水线工作。
它们将内脏从鼎中取出来,放进罐子,挂在树上,那些内脏与树根相连之后,又一点点恢复了生机。
姜予安原以为道观将人抽进梦境,择取内脏,有人在其中主导,现在看来,更像是鼎的自主行为。
如果放任不管,那些内脏很快就会被鼎抽干。挂在树上,反而能再延续一段时间的生机,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等主药凑齐,仍然要开始炼药。
大黄与老道的关系也很奇怪。
互相厌恶,互相忌惮,互相制衡。
老道隐隐占据上风,仿佛“炼丹”是不可逆的过程,大黄虽然不愿,但也不敢明目张胆打断“炼丹”过程,不敢将入梦的人全部送回去,只能迂回的让宋铁豹疏散周围的人。
姜予安想,其中必定有一个关键,使“炼丹”成为必须进行的、无法阻止的仪式。
宋铁豹如果还记得梦里的事,一定会告诉原相离,疏散附近的民众。一开始的确见效了,没人出现,但现在入梦的人越来越多,道观已经扩大了摄人范围。
哪怕原相离将人撤得更远,现在也来不及了。谁也无法确定,道观是不是会继续扩大影响范围。
“把你的猫看好,如果再坏了大事……”
“你知道后果。”老道警告道。
大黄扯了扯嘴角,脸上出现一个似讥似嘲的表情:“炼你的丹去吧……”
猫猫流水线持续运转,银杏树上挂的罐子越来越多,银杏树的叶子也更蔫了,甚至开始脱落。
大黄看到这一幕,十分担忧。
它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
姜予安第一次从它眼中看到如此清晰的绝望神色,就像看到了一条必死无疑的路,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命定的结局。
“我能为你做什么?”姜予安问。
“你和那些人类下山去吧。”大黄说。
“如果你出去之后还记得我,替我去临安居,找一栋别墅,那里猫很多,告诉它们丧彪大王成仙了,让它们以后自己找饭票。”
“丧彪大王,你真能成仙吗?”姜予安问。
大黄又笑了,那张狰狞的脸上浮现一个扭曲而温和的笑:“当然能成,以后我就是猫仙了,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姜予安想到了道观壁画上的内容——
服食仙丹,跨越天门,飞升成仙,众仙来迎。
极尽辉煌的一幕,却有种难言的扭曲和疯狂。如果
() 大黄真“飞升”,绝不是通俗意义上的成仙。
它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做了某个决定。
今晚,宋铁豹和明溪都没有再进来。
银杏树上的罐子,好像即将到达一个极致,天也快亮了,不再有新的香客进入。
大黄把小猫提在手里,丢到一个下山的香客怀里,目送它离去:“下次别乱跑了,外面抓猫的坏人很多,听大猫的话……”
外面的天亮了。
道观的天黑了。
姜予安再一次出现在笼子里。
上次放走的猫又出现了,数目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道观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地上积了一层腐烂的血泊,混合着奇异的药香,令人作呕。
壁画脱落的越来越多,墙面斑驳,最上面那一层壁画脱落之后,露出第二层壁画,仙神的脸变得诡异而扭曲,用来炼丹的芝草仙药变成了脏器。
心、肝、脾、肺、肾。
轮廓清晰。
炼丹过程十分详尽,仿佛只要按照第二层壁画上的步骤,就能练出仙丹,得道飞升。
这次,大黄也在笼中。
它少了一条腿,从断口处的白骨来看,应该是被尖利的捕兽夹夹断的。
大黄怏怏无力,躺在那里,哪怕它很聪明,很会捕猎,但它只是一只猫而已。发现笼子里多了只小猫,它稍稍拖动身体,把小猫挡得更严实了些。
老道从外面进来,皱着眉头,十分焦躁:
“怎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