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院。 陆夫人正在对账, 身子半倚在软榻上,一只手懒散撑着下巴, 这时帘子被掀开, 陆今湘走了进来。 瞥见她,陆夫人神色不动,换了只手支撑,拿后背朝向她。 陆今湘讨好地坐过去, 低声道:“姑母, 您还生气啊, 我知道错了, 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陆夫人哼一声,不为所动,在陆今湘靠过来后, 稍稍往里挪了挪。 “您这些日子不搭理我,我吃不好睡不好, 身子清减不少,您看看我,脸蛋都没之前圆润了。” 闻言,陆夫人身子稍滞。 过了会儿,她自以为悄悄地窥视一眼,对上陆今湘弯起的明睐双眸,脸立即唬下来。 “又糊弄你姑母。” “没, 我当真吃不好睡不好, 连梦里都是给您负荆请罪。”陆今湘拽住她袖子, 撒娇道。 见陆夫人神色微动,似有些动摇,她立马爬杆而上, 干脆道:“我这就去寻一根荆棘,非让您把这个气消了才行。” 说着,她作势起身,果不其然被身后一把按了回去。 “你这冤家,就知道姑母舍不得惩罚你。” 陆今湘顺势腻在陆夫人身侧,脸上绽放明媚的笑容。 “我就知道姑母最疼我。” 陆夫人本板着脸,见她这个样子,摇摇头忍俊不禁,肃穆气氛一扫而空。 几句讨巧话后,陆夫人终于重展笑颜。 …… 她揽住陆今湘,说起一件事。 “你祖母传来信儿,说是身子不爽利,想让你回去一趟。” 陆今湘嘴里塞了块甜枣糕,鼓着嘴巴咀嚼,闻言眨眨眼,道。 “祖母怎么了?” 陆夫人表情平淡,并不见担忧,说出的话也是平静。 “无非借故让你回去一趟,母亲为人我知晓,若真有事就不会是这个口吻了。” 陆今湘似是而非地点头,陆夫人望着她,叹口气,道:“也罢,上次回门节你就没回去,这次就权当回去看看。” 出门自要请示老夫人,老夫人本不乐意她出去,近两次出门都不顺利,她情愿陆今湘安分待在家里。 但亲家老太太身子不适,特意递帖子过来请陆今湘,她总不好一味阻拦。 不过在送走陆今湘后,她命人传唤覃煊过来,告诉他陆今湘明日回去的事,并提出想让他散值后顺道去接陆今湘。 覃煊拧眉,下意识拒绝:“祖母,我明日公务繁忙,恐怕没空。” 老夫人神态安稳,跟他讲大道理:“你鲜少登陆家门,我知道你内心对这门婚事不满,但媳妇已经娶进门,你总要在她家人跟前给她几分体面。” 覃煊垂下眸,抿唇不语。 “不单单为这个,这两次出门你媳妇命途多舛,我想着回头带她去寺庙上柱香,但明日还是你亲自去接我才安心。” 缄默了会儿,覃煊没直接拒绝,也没同意,只是道。 “孙子明日依情况看。” 如此已是很好,老夫人老怀宽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隔日,陆今湘乘上马车赶往陆家。 陆家提前收到了信,早早派人在门口候着,等陆今湘马车一停下,就直引着她前往老夫人的华春堂。 脚下不疾不徐走着,陆今湘脑子里回忆陆家这一大家子人,跟齐国公府不同,陆家可谓人丁兴旺,老爷子膝下一共四子四女,长成了子二女,其中嫡子两名嫡女一名,嫡女就是齐国公府继室陆夫人,两名嫡子一同挤在这处进宅院里,余外那名庶子则被早早打发出去。 陆今湘出身大房,乃大房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头上还有一名同父同母的兄长,母亲在她幼时过时,后父亲续娶了一门继室,继室只得一女,跟陆今湘相差岁,余外父亲还有好几位庶子女。 然后是叔,叔膝下两位嫡出,一男一女,同样有庶出子女。 想到这,陆今湘不禁头疼,她记得偌大个家只有她父亲是位六品小官,还是个没什么油水没什么实权的官职,全家进项有限,她百般不解,他们生小猪般产下这么多人口,究竟怎么养得起。 这么单薄的家底,还学人纳妾,啧啧。 若让咸鱼本人来讲,那真不如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脑中回转间,顺利抵达华春堂。 小丫鬟笑着给她行礼,掀开帘子,陆今湘施施然踏进去,一眼被堂上人挤人的拥挤场面给惊住了。 一眼望去,屋内约莫有数十人,穿金戴银,绮罗粉黛,俏粉色朱褐色衣衫相间,神态或期待或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