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徐牧有些后怕,幸好安排了人手值夜,他听说同样有两个走商的贩子,在夜里熟睡之时,被人偷偷割了脖子,身上银子和带着的货,都被人扒光了。 即便是镇里的官差来了客栈,也只是晃了一下,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命贱如蚁的年头,普通人能多活几年,便算一件幸事。 “东家,都打听清楚了。周公镇最大的粮行,是李记粮行,离着客栈不到半里的路。” 陈盛从外面走回,声音隐隐发沉。 “不过,望州的二月春酒铺,先前一直是李记粮行的大客。” 同行内卷,如果要造私酒,二月春老酒铺,是拐不过去的对手。 “先去看看。” 陈盛点点头,带着徐牧几个人,推开围堵的人群,往镇头的李记粮行走去。 还离得有些远,徐牧便已经看见,至少有二三十人的帮工,各自背着棍棒,在遮满草布的粮行周围,来来回回地走动。 粮商囤粮,很多时候,都是乱世开启的恶兆。 “东家,我进去问问。” 待陈盛去而复返,便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米商走了出来。 没想到,走出来的米商,只淡淡扫了徐牧两眼,便再无兴致。 “米麦一车十两,杂粮一车三两。” 杂粮一车三两,价格比起平时,几乎翻了两倍。至于米麦就不说了,更贵得离谱,当然,这年头也没人会用米麦来酿酒。 徐牧皱住眉头,“贵了些。” 米商冷然一笑,“你若是嫌贵,自可去乡下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下次你折返回来问,我会涨一倍,爱买不买。” “我并非只买一次,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望州城附近百里,我李记粮行有的是主顾,我可不缺你这一位。” 收粮囤粮,徐牧猜得出来,附近一带的粮食,几乎都被这些米商收光了,再加上难民围城,粮食更显得稀少。 即便去了下一家粮行,估计价格也高不低。 “嘿,不买便滚!一个破落户,装什么大掌柜。”米商冷笑吐出一句,便往后走去。 司虎勃然大怒,就要抽出哨棍,却被徐牧紧紧拦住。 当然,也难怪司虎会如此,贵了一倍价钱不说,这态度,简直要拽得没边了。 “牧哥儿,咱们怎么办?” 徐牧也脸色不好,三两一车,看模样价格也谈不拢了,哪怕只收五车,便是十五两,再者,还要预留出十五两帮小婢妻还债…… “陈盛,附近的村子远不远?” 陈盛仔细一想,“东家,远倒是不远,但怕有剪径贼。” 剪径贼,即使堵路劫匪。 乡野之地,比起有官差巡行的镇子,更是危机四伏。 何况,还不一定收得到粮食。 “喂,你等等。” 这时,原本走入粮行的米商,又转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冷冷笑容。 “破落户,在镇子外的十里之地,有个粮棚,刚好有五车米粮。” “然后呢?”徐牧眯起眼睛。 “二十两,五车米麦粮。这价格,你哪儿都寻不到。” 徐牧一直相信,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镇外十里的粮棚?估摸着是没办法了,才低价卖出去。 “十两。” “十五两。” “十两,另外,你需立一个公证,若是不卖,我大不了明日入乡收。” 米商狰狞一笑,“也罢,我也不与你这个破落户争。你且记住,给了你公证,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我休戚无关。” 徐牧冷冷点头,“好说。” 有了公证,他料定米商也不敢作假,否则拿到衙门,即便能逃脱罪责,但花的银子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最大的可能,是那五车米麦粮,很难拉回望州。 但徐牧是没办法了,即便是买杂粮酿酒,这价格也让人咂舌。何况,离开李记粮行,不见得会买得到。 “来个伙计,带他去拿粮。” 米商收了银子,立了公证,便转身往粮行走去。 经过臃肿的粮仓,米商露出满足的笑容,继续又往前走了百步,才拐过身子,进入一个精致奢华的房间。 房间里,七八个媚态绽放的花娘,正如莺燕一般,不断来回陪着酒。 “他买了?”坐在边上的一个瘦弱男人,淡笑着发问。 “买了,今晚会死。”米商狞笑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