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徐牧已经等不及,辞别老官差后,便驾上马车,匆匆往富贵酒楼方向而去。 让徐牧吃惊的是,都这等时候了,周福居然还没有立刻望州。 富贵酒楼前,周福正一脸紧张的,催促着几个走堂小厮,匆匆往马车上搬动物件。 “徐、徐坊主?”待看到徐牧,周福整个人吃了一惊,他是没有想到,都这时候了,徐牧还进城。 “你还来作甚!哎呀,你怎的还不迁去内城!” 毕竟是相熟,而且也喜欢徐牧这种后起之秀,他还指望着徐牧大难不死,日后再寻着机会继续合作呢。 “你不会来送私酒吧?” “不敢耽误周掌柜。” “你犯浑吗!”周福有些生气,匆匆从怀里摸了一袋银子,又让人把五十坛私酒搬上了车。 “徐坊主,快些迁去内城吧!这几日营兵清剿了去河州的路,再晚一些,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速去速去!若非是家里那口大病,不宜颠簸,我早先时候便出城了!” 见着周福的模样,徐牧也不敢再耽误,让司虎驾起马车,又喊了周遵两兄弟,匆匆往城门处走。 “徐坊主!”马车厢后,李小婉欲言又止,“我们三个怎么办?” 徐牧语气发沉,“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去和那些营兵说清楚,让他们保护你。第二,跟我回徐家庄,再想办法。” 整个望州城,几乎成了死城,别说什么府官和官差了,连百姓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我身上没有公证,识得我身份的,只有那位狗府官。”李小婉声音发颤,哪里想到,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出游,会碰到这么多的事情。 徐牧皱住眉头,面前的三个祖宗,估计暂时是甩不掉了。把这些人交给营兵,战事将至,下场可能会有些凄凉。 “先回庄子。”徐牧叹出一口气,“回了庄子,若是真没法子,便一起去河州,到了河州再想办法。” 从河州迁去内城,至少还有几千里的路程,何其艰难。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带着太多人的缘故。 “徐坊主,你们别乱动,某家去送些银子。” 先头的马车上,周福战战兢兢地下了车,摸出一袋银子,往前走去。 两队营兵转了身,为首的都尉,已经眯起了眼睛。 “官爷,行个方便。” “好说的。” 都尉急忙伸手,往银袋抓去,即便动作粗暴,但依然让徐牧松了口气。 只要收了银子,那么出城的事情,便再无问题。 周福回了身,难得冲徐牧露出了笑脸。 徐牧也点点头,侧过目光,神情蓦的一惊。在离着城门不远,十几个竹篾编成的箩筐里,盛满了长着腮胡的人头。 鲜血从筐底下泊泊流出,渗满了附近的地板。 这大抵是那些难民的人头,至于原因则更加简单,大纪军律腐败,这些长满腮胡的人头,极有可能,是用来冒充军功的。 毕竟北面的狄人,大多喜欢留着腮胡。 艰难地回过脸色,徐牧继续往前看去,庆幸周福的银子起了作用,两队营军,也缓缓让开了队列。 “速去吧,到了河州,列位都安全——” 站在城门前,周福一脸欢喜,但话还没说完。 瞬间,一声极其闷重的牛角长号,响彻了整座城。 正在刨蹄的几匹马,也惊得不断嘶声高喊。“怎么回事?” 周福立在城门前,只有十几步的路程了,却偏偏只能眼看着,两扇古朴的巨大城门,轰隆隆地关闭。 徐牧在马车上站起了身子,一股冰冷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难民围城!无关人等,速速退开!” “无关人等,还不速退!” 两队营兵迅速变了脸,握着长戟,怒喊着把周福往回赶。周福还想要再说两句,还没开口,便被一个营兵踹翻。 “周掌柜,先上车。”徐牧几步走前,把周福一把扶起。 “徐坊主,这、这城门关了,我们如何出去!” “出不去了。” 似是为了应证徐牧的话,不多时,隔着巨大的城墙,便听得见一声声爆雷般的怒吼。 “难民又围过来了,该死!” 一行人再也顾不得,急匆匆调转马车,往富贵酒楼的方向而去。 “徐坊主,这好生奇怪。难民怎的又围城了!” “我也不知。” 徐牧垂下头,遥想起那一个个盛满人头的箩筐,营军与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