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儿,你要死了,要死了!”乌帕瘫在沙地,脸上的戾气蔓延,让他整个人更像疯子一般。 在不远之处,中年人如同一头毒狼,舔着舌头,并未靠近,目光饶有兴致地往前打量,等着诸葛范毒发身亡。 血袍飘动,诸葛范抬了头。和很多的老儿一样,在老去之后,他更喜欢安享天年的生活。在成都的这几年,有儿有孙。都算得争气,好大儿徐牧,百年一出的枭雄,打下了半壁中原江山。好孙儿徐桥,虽然尚幼,但已经有少主之风。 人生无憾事矣。 至于面前的乌帕,不过是一头失散的野狼恶子,若有恶障,来世相抵。 “死啊!” 乌帕涨红着脸,用尽身上力气,将最后几柄的淬毒飞刀,往诸葛范射了过去。 铛铛。 两枚被打落,另有两枚射入身子。 诸葛范开始咳血。但脸庞上的一双眼睛,却依然凌厉无比。 恶狼杀人,最喜欢趁人之危。 耳边,风沙吹得呼啸。头顶之上,一只黑鹰长嘶不停。 侧手握剑,诸葛范鼓起了深陷的一双眼睛。 呼,呼呼。 身后脚步声,如同梦魇一般飞速掠来。 “老儿,你死定了!”乌帕狂声大喊。 “阿——” “老狗回笼!”诸葛范须发皆张,一声怒吼,左手剑鞘前推。 锵—— 中年人脸色苍白,看着自己的长剑,直直刺入对方的剑鞘里。 “拨千山!” 侧手扫剑,诸葛范瞪眼怒视,长剑暴怒一削,中年人的胸膛上,立即被割出一道巨大的血痕。 “猴儿棍!” 剑式半收,诸葛范冷静地继续往前一捅。剑刃穿透中年人的脸庞,从后脑勺透了出来,鲜血迸溅。 嘭。 中年人颤栗的身子,往后仰摔倒地,鼓着眼睛死在血泊中。 “咳咳咳,吾狐儿剑……”诸葛范屈膝跪地,眼睛逐渐失去色彩。 “你这老儿……该死,该死,你杀了老师!”乌帕泣不成声。直至现在,他都没有明白,曾经陷在一个怎样的迷局里。 诸葛范一声叹息。捏着一柄毒镖,仰头看着天色。 前半生,他过的很快活。便如他一直向好大儿吹嘘的,玉面小郎君诸葛范,白衣负剑,在中原,在西域,在南海,都留下了好大的名头。 但后半生,他发现独乐乐并不快活。他想做些更大的事情,进侠儿舵,劫富济贫,杀贪官,除恶绅。 “我儿徐牧,来出丧了——” 诸葛范呕出一口血,手上捏着的毒镖,花了他最后一口力气,往前掷了出去。 还在沙地上爬着逃走的乌帕,“嗝”的一声,紧跟着身子一顿,整个人软在了沙地上。 诸葛范缓缓闭目,抱着跟随半生的长剑,枯坐在地,再也不动半分。 …… 踏踏踏。 三日后,一大队的巡逻骑,急急赶到了此地。 徐牧红着眼睛,从马上跃下,还没多走几步,看着已经布满沙尘的人影,一下子悲从心来。 “乱军势大,虽然有锥犬国的帮忙,但要拦住他们,需要花很大的功夫。也因此,远一些的地方,当时并没有派出巡逻营。”赵惇语气自责。 “如若无错,这死在地上的年轻胡人,便是西域的神子。至于另外一位,被诸葛前辈斩杀的,暂时还没有确切情报。” 徐牧颤着脚步,走近了诸葛范的尸体。艰难地抬起手,帮着把裹住的沙尘,一下一下地拍了下来。 从三式之恩,到一路追随。在他的心底里,已经和诸葛范情同父子。 “我的老诸葛诶!”后面的司虎,也跟着赶到,怔了怔后,便开始红了眼睛,哭咧咧地跑了过来。 “牧哥儿,我以后不和老诸葛抢食了,我让他,我都让他。” 徐牧鼻头发酸,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慢慢从他的身边离开。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老诸葛执意要入西域,然后杀掉神子。死在一边的中年人,又是哪个? “牧哥儿,老诸葛屁股下有信。”正在哭咧咧的司虎,忽然惊声开口。 徐牧惊了惊,待司虎抱起尸体,他果然看到,一封竹筒信,静静地掩在黄沙中。 “他一直坐这里,不肯躺着,就压着这个信,想交给牧哥儿。诶,我的诸葛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