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在脑中升起得突兀又自然。
没嫁进来前,她就想过来日要过纳妾这关。
体面些的人家,纳妾添人都要主母点头,方才妥帖。
这事没什么由头来拒。
善妒,是七出之罪。
在古代,女儿L嫁出去,就不算是娘家人,不管在夫家讨的生活如不如意,也不会太插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在家族蒙羞时也坐视不理。
七出之罪被休,对以名声活在世上的家族来讲,足以羞煞满门,还影响身下的妹妹们出嫁。
乔昭懿想过,岑聿作为岑家唯一后代,不管那地行不行,都要掩在明面下,万不能透于人前。
岑聿纳妾,那是闺房话,尚且好弄。
正院和岑家的几房长辈向东院塞人,才是难事。
但纳妾来得如此早,真在她意料之外。
更没想到的是,岑聿一招“师夷长技以制夷”直接给所有事都堵了回去。
世上就没有人愿意和人共侍一夫,不然昔日房玄龄的夫人也不会服毒相逼。
岑聿为了东院无人,开口要给公爹纳妾。
乔昭懿眉眼弯弯。
这是在变相和她许诺吗?
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是纳兰容若的词,一阙词,旷古绝今。
乔昭懿看着岑聿,与其对视。
她没错过岑聿一闪而过的怔然,仿佛心跳漏停半拍。
乔昭懿很满意岑聿反应。
这就是站在时代伟人肩上的感觉。
很爽。
还有点甜。
乔昭懿没让岑聿回答,给二人披上大氅,从房里走出,她执着盏灯笼,拉着他去外面见自己下午堆的雪人。
京中近几日都无雪,先前下的一场,还剩些未消的残雪。
她白日无事做,寻了些来,压成雪球,再浇些水,反复几个来回,终于堆成个十寸高的小冰人。
京里迈入隆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寒,水和着雪放在避开日头的地方,不到半日时间,就冻出雏形。
雪人上下两个身子接着冰水连在一起,再撒上层薄雪,夜晚天色幽晦,放置地方又是乔昭懿特意选的。
各处都依着她所说,暂时熄掉灯火。
远远走来,除了天上的星子和乔昭懿手中的灯笼,再无光源。
周围满是寂静,瞬间将刚才在堂屋里的欢笑喧嚣隔开。
只是并不沉闷。
被她牵着,暖热的水里渗进绵密的沙。
那些一直困着他的囚笼,在某刻短暂消融。
一切都回归安静和惬意。
乔昭懿步子已够轻,没想到岑聿的更轻,她落脚时还有和雪地的窸窣音,岑聿却几乎不闻。
要不是现在就牵着对方的手,真以为对方如风般,顷刻间就要散了。
乔昭懿想到过往看过的
许多浪漫场景,忽然凑到岑聿身边,鬼鬼祟祟又期待地问:“夫君,我能背你一下吗?”
她夫君身子骨不大好,就不让他背自己了。
让对方也感受把什么叫快乐。
岑文镛不是个严父,但这几日接触下来,也能发现,对方是个对儿L子有期许的父亲。
岑文镛为岑家搏富贵。
岑聿是享受富贵的一环,也是博富贵必不可缺的一环。
作为岑家独子,岑聿成器与否,关乎着整个岑家是否能富贵延绵。
说不定还未长大,前程的重担就压在他肩上。
就像她哥哥一样,从小五更起床,冬日天寒,有时生了冻疮都不肯从先生那里告假。
她年纪最小,家里谁都疼,刚启蒙的时候不愿意读书,私下问过哥哥,说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乔谦也当时说,希望家里的兄弟姊妹永远都有人撑腰。
后来也正如他当日所言,因着父兄得力,乔家四个姑娘的嫁娶都不错,不管是远嫁还是近嫁,没人敢轻易作践。
岑聿处境想必不会比他哥哥好。
乔昭懿松开他的手,来到他身前,让他上来。
岑聿眸子一点点掀起波澜,看着身前裹在大氅下的少女,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一瞬。
乔昭懿是真期待他来,若是不去,怕是要心里难受。
他犹豫半晌,到底趴上去。
然后缓缓滑下去。
岑聿:“……”
乔昭懿:“……”
忘了身穿狐毛大氅的事了。
乔昭懿把大氅脱下。
解决第一个问题,又来第二个不可攻克的难关。
岑聿比她高,还不止高一点。
最多能说他挂在自己身上,而不能说自己把他给背起来。
乔昭懿试着向前走几步。
岑聿沉默半晌,也跟着走两步。
乔昭懿:“……”
岑聿:“……”
岑聿愧然。
可能身高是不和谐。
乔昭懿遗憾,她还想给岑聿些惊喜呢。
她把原本的想法说出,既然无法实现,就让她夫君想象一下,过过脑瘾。
岑聿静静听着她说。
一段时间后,乔昭懿趴在岑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