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信仰过邪神的异教徒,你们生来流着肮脏罪恶的血液,注定无法沐浴神明的注视。而47是你们当中最坏的孩子,妄图召来恐怖的邪神,阻挠你们赎罪的进程。”
老师们是这样说的。
孩子们便也开始仇视47,好像他是所有不幸、苦难和疼痛的根源。他们一个个地冲47吐唾沫、扔石子,以此向老师们彰显与邪神划清界限的决心。
47从来都不声不响,垂着眼帘沉默地承受所有恶意,就像一尊泥塑的雕像。而那些对他恶语相向的孩童和老师总会在不经意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受伤。
有老师怂恿一名孩童将刀捅进47的心脏,次日那名孩童便被发现惨死在寝室里,被一把刀贯穿胸膛后钉在墙上。
恐惧和憎恶在学生们之间蔓延,47却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蹲在角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将墙壁画满眼睛。
老师们至此意识到,47对“邪神”的狂热已经胜过了对同族的爱,他们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1869年6月1日,托尔森先生宣布要为“好孩子”在教堂举办洗礼。
他点了一串编号,令老师们初觉惊疑但很快心照不宣的是,“47”也在名单之中。
托尔森先生从来不相信有无法用科学解决的巫术,巴伦先生则绞尽脑汁想破解巫术的奥秘,两人在某些事上达成了共识。
孩子们坐上卡车,却没有去往教堂,而是被送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铁房子里。
他们被赶进公共浴室,门被从外面关上,一种致人昏迷的药物被通过排气管吹进房间,他们在几秒间失去了知觉。
紧跟着的,是一系列不为公序良俗所允许的采血和注射……
……
墓园中,斑驳着褐色血迹的十字架高耸地矗立,一方方矮小的坟包挤挤挨挨地在其下堆砌,歪歪斜斜的石碑上刻着快被岁月磨平的数字编号,凌乱而没有规则。
齐斯低头数着编号,总觉得场景中似乎缺了些什么。
眼睛……整所学校都应该画满眼睛才对……
他这样想着,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疑惑:他为什么会认为学校里应该有眼睛的图案呢?
在坟堆间穿行了一会儿,齐斯感到头有些昏沉,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摸到一片滚烫。
他发热了。
失眠症的效果还在发生,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再过几天他估计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针对主线任务进行探索。
齐斯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白纸。
白纸的背面已经写了不少的字。
一部分可以辨认,记录了一个叫做“47”的孩子的故事;另一部分则是陌生的字形,各种奇形怪状的笔画爬来爬去,像是鬼画符一般。
齐斯料想这是他在某个时间段看到了原住民的文字,认为那是重要的线索,于是临摹了下来。
但他对此毫无印象。
失忆很严重,暂时找不到记忆缺失的规律。
齐斯将所有写了字的纸都拿出来,从头到尾复习了一遍。
他在不经意间低下头,余光扫到了一眼什么,只见漆黑的泥地上竟然刻满了古怪的符号,和白纸上抄写的别无二致。
于是他意识到,白纸上的那些鬼画符正是从他脚底下摘录下来的。
“这些字有什么意义么?还是……在暗示什么?”
地面上的文字声势浩大地排兵布阵,恨不得在第一时间闯入齐斯的眼帘,哪怕认不出任何一个字的意义,也会感受到一种单纯的来自数量的震撼。
齐斯被吵得头一阵阵发晕,果断移开视线,继续研究墓碑上的编号。
他一路摸索,找到编号为“47”的墓碑,扶着冰凉的石砖蹲下。
墓碑后没有起坟,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棺材躺在坑里。棺材的底部刻画着一行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的文字,齐斯却出奇地看懂了——
【我将在两百年后复生】
棺材如是说。
“这么明显的提示么?现在躺进去,等两百年后再诈尸?”齐斯眯起了眼,出于一种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幽默感,开了个玩笑。
平地而起的暖风携来阵阵血腥气,十字架上滴下点点鲜红的血珠,并在落地的刹那绽放成眼睛模样的花朵。
眼前的场景一瞬间变得和想象符合,齐斯感觉自己获知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难辨意义的歌谣在耳畔起伏,一道道花花绿绿的人影在眼前来往,又飞逝成没有形体的色块,将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稀释。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棺材底部,发现里面干净得出奇,没有摸到灰尘。
最稳妥的方式或许是让工具人先躺进去试试,但不可否认目前他能调度的人很少,准确地说是只有一个张艺妤。
而张艺妤还有大用……
至于棺材嘛,之前也不是没躺过,一回生二回熟的。
齐斯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又从道具栏中取出海神权杖,使劲将戟尖扎向棺材盖。
金属和木头碰撞后竟然发出了“锃”的一声脆响,黑沉的木盖上连划痕都没有新添。
“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