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东西,宋红果又是找的许家树帮忙送回医院的,还给直接抗到宿舍,十来岁的少年,明明肩膀瘦弱单薄,力气却很大,不带喘的搬了三趟,最后的橱柜,俩人合力抬上去的,遇上好事儿的邻居问,她表情自然的回应,“……是远房表弟。”
许家树听到后,竟然不收她给的报酬了。
宋红果见他表情别扭,倔强的眼神里还藏着一丝不安忐忑,仿佛怕自己是自作多情的高攀,细究,还有一点点无奈之下孤注一掷想要抓住机会的精明世故,少年的城府还不够深,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却并不反感,于是,收回给钱的手,转而去给他泡茶。
许家树坐在新买的椅子上,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等她忙活完,手里捧起她泡好的茶,才试探着问,“你不怪我顺杆子爬啊?”
宋红果坐在她对面,闻言,摇摇头。
许家树执拗的又问,“为啥不怪?我就不喜欢那些顺杆子往上爬的人,不知道啥叫讨嫌,给点机会就抓着不放,上赶着讨好套近乎,一点脸面和骨气都没有,你为啥不讨厌?”
宋红果听完,好笑的反问,“既然你讨厌,为什么刚才还那么做?”
许家树面色变了变,低下头,硬邦邦的道,“我现在没资格要脸要骨气,我得养活弟弟妹妹,我得先活下去……”说着,顿了下,才又接着道,“我也是看你好说话,心善,人又大方,才巴上来的……也谢谢你没嘲笑我不自量力。”
宋红果见他把少年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都踩在脚下,忽觉心酸,又见他坦坦荡荡剖析自己、敢于面对困境和窘迫,忽想到那句‘莫欺少年穷’,所以,她怎么会反感呢?走投无路没有去偷去抢,没有违背道德和任性,只是耍了点小机灵来她这里找机会罢了。
她沉思了片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
许家树闻言,紧紧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松弛了几分,她愿意问,那就表示愿意拉扯他一把,于是毫不掩瞒的道,“前些日子我妹妹生病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厂里也不管了,我最近接的活儿也不多,那点钱买粮食,根本买不了多少……”
宋红果问,“你想跟我借钱?”
许家树飞快的摇头,“不是。”
“那你是想干什么?”
许家树也有片刻的茫然,下意识的道,“我也不清楚,我就想……”
想干什么呢?或者说他想从宋红果这里得到什么呢,连他自己都没有个清晰的认知,他又怎么说得明白?
但宋红果有些明白,她想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认识瘦猴吗?”
许家树没有迟疑的点头,“认识,但不熟,说起来,他爸跟我爸还在一个车间干过,我们两家住的也不远,只是我父母去世后,就没啥来往了,他娘也没了,他爸后来又娶了一个寡妇,他在家里就不尴不尬的,再有他那后娘挑唆,给他从厂里最累的车间找了个临时工干,他干了没几天,就给累吐血送医院去了……”
宋红果安静的听着。
许家树的语气变得有些羡慕起来,“不过他运气好,他后来也不知道咋入了曾哥的眼,替他在黑市跑腿,每个月挣得比厂里的正式工还多,也不缺粮食吃了,活儿也轻松,过的甭提多舒坦了,就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炫耀……”
“你不觉得危险?”
许家树自嘲的笑了,“那叫啥危险?比起我们这些人过的朝不保夕的,他可是享福多了,你不要一听黑市就害怕,咱这边的黑市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虽然也得遮遮掩掩的,但绝不会像过街老鼠那样喊打喊杀,只要不闹大,上头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然厂里这十几万人,咋过日子?谁家没去黑市上买过高价粮、买过瑕疵布?”
宋红果又问,“那黑市上什么东西最受欢迎?”
闻言,许家树黑索索的眼睛闪了下,“当然是粮食,各种粮食都好卖,再就是鸡蛋和油,还有布,也有稀罕肉的,但咱这里的肉站供应厂里都不够,很少有人能弄出来卖的,对了,还有棉花,那更稀罕,听说有住在山里头的大队私底下偷偷种出来卖的,但我没碰见过,只听说在黑市上抢的厉害,至于你之前买的水泥玻璃之类的,也有,非常少。”
宋红果心里有数了,语气随意的问,“要是让你跟瘦猴一样去黑市卖东西,你干的来么?”
许家树激动的打了个颤,拍着胸口重重点了点头,那双年轻稚嫩的眼睛里,闪过让人动容的流光。
那是对改变困境、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的渴望。
宋红果在心底叹了声,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那就试试吧,西关大队靠近公社这边的路边有片小树林,我每天上班都从那里走,你明天在那儿等我,避着点人。”
许家树也不问干什么,毫不犹豫的道,“好!”
他走了后,宋红果才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来,到底还是走了这条路,虽说原本她也打算从商城里多购买一些粮食、鸡蛋之类的,来填补一下粮食缺口,尽一份心力帮着大家熬过这几年,但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还没打算好,就先要开干了。
系统倒是非常支持,“你早就该这么做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