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扫了一圈诸人形容,状若未曾看到他们暗中的动作:“我是何人,又如何知晓你们采石一事,并不重要。”
“我知诸位疑我,但诸位不妨想想,如若山体坍塌滑坡,你们却因着心有顾虑,不愿听劝出去,届时白白送了性命,可便得不偿失了。”
矿工们对视一眼,先前问话的短髯男子沉声道:“既如此,我等便信这位娘子一回。”
如若真是官府遣人来捉,他们便是藏在这洞中,也逃不过官府搜索。但若真是要有个意外,及时出去便能保住一条性命。
孰轻孰重,他心中也算得清楚。
他是这处矿头,此时想明白了,便招呼人帮着贺令姜去唤那隐在矿道深处,还未出来的矿工们。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支道中的人便都钻了出来。
“人都齐了吗?”贺令姜转头问那短髯男子。
他目光在矿工身上一一扫去,暗暗对数:“齐了。”
“先前在此处巡视的监采之人,可在此处?”贺令姜问。
短髯男子连连摇头:“不在。”
贺令姜眉心一拧,她与裴攸进来时,也并未看到监采之人。
监采人既然负责巡视各主矿道,那波人偷埋火药的事,自然瞒不了他。不知是否是得了要炸矿的消息,先行跑了出去。
她松了松眉梢:“你们先下山,远离此处山脉。”
短髯男子听了,便指挥着众人往外面退去。
贺令姜脚下微转,跟在他们身后殿后。
他们每过一盏壁灯,贺令姜袖间微拂,石壁上的灯便跟着熄灭,长长的主矿道一点一点在他们身后暗去。
正此时,贺令姜耳尖一动,众人奔跑的脚步声中,却传来一声沉沉的石块被移开的声响。
她猛地回过头,便见身后的沉沉矿道中,一道火折骤然亮起,而后拿着火折的那只手一松,燃着的火折就要朝地上落去。
下面是火药!
贺令姜的心倏地提起。
袖中的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火折射去。
“噗!”
那火折被石子打偏,落在一旁的空地上,灭了一瞬又星星着亮起。
暗处的人见火折竟被她打偏,顾不得自己已然被发现,立时伸手去捡那火折。
贺令姜飞身而上,一刀从那人喉间划过,鲜血立时喷涌而出。
“嗬嗬。”那人喉间发出怪异的声音,一手猛地拽住贺令姜,面上却带着奇异的笑容,眼中更是亮得惊人。
他用尽手上最后一丝力气甩出,火折从黑暗中滑过一道亮光,向已然被挖出的火药中间落去。
贺令姜眸中一缩,推开那人紧攥着她的手,便向火折扑去。
那人的动作,到底阻慢了她的脚步。
眼见着火折离地不过半尺,那人濒死的面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而后,那笑容便是一凝。
就在火折将将触地的最后时刻,贺令姜终是扑倒在地,将掌心垫在下方,及时接住落下的火折子。
心脏明明不会跳动,然而就在那一刻,贺令姜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紧张得就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
等到那火折将她白皙的掌心燎出了水泡,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火折攥灭。
火折被灭,此处便又陷入黑暗。
暗处那人计划落空,终是重重地倒下,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贺令姜爬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手肘之上已是沾满了火药粉末,那紧紧攥着火折的右手,因方才紧张之下过于用力,竟一时痉挛得张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将左手移过去,一个一个地掰开自己的手指。
掌心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那方才燎出的水泡破了,已然灭了的火折稳稳地停在她掌心。
贺令姜又深吸几口气,这才恢复心绪。
此处既然有人躲在暗处,欲在计划失败后,牺牲自己来炸了这矿洞,想来别的矿道之中也可能暗中潜伏着这类人。
她连忙飞身往矿道外去,矿工们已经尽数出了矿道,正依次从石门处出去。
她望向裴攸几人:“可发现有人暗中作祟?”
“是有人想要暗中引燃火药,不过已经被解决了。”裴攸道。
贺峥几处亦是如此。
还好!
还好都将人揪出来了!
若不然,届时火药引爆,不说矿洞被埋,留不下证据不说,大家都要命丧于此。
“快!动作快些!”贺令姜喊道。
此处若是被炸,山体坍塌,又加上雨水,会有大量泥土石块往下滑落,一个不小心便也能要人性命。
“不好!”矿工之中突然有人大叫,“赵武呢!”
“瞎叫什么呢?赵武前两日不是腹痛,下山去了么?”有人被他惊乍的声音吓了一跳
“可是我今日明明见着赵武了!”那人扯着嗓子道。
贺令姜脚下不由一顿:“竟然还有人在矿中不成?在哪条矿道里见着他的?”
那人连忙一指,这性命攸关的事,赵武这是怎地了?
贺令姜拧眉,吩咐贺峥:“快些带人离开,我回去看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