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身边的妇人顿时露出紧张之色,以为自家孩子出了意外。
“他没事,只是暂且晕过去了。”贺令姜出声安抚她,“他年纪不大,等下便由人背着走便是!”
还好,其余孩童年纪稍长,未曾再出现这种状况。
他们被自己身边的人唤醒,并未哭闹,而是紧紧捂着嘴巴,听着他们的吩咐。
不过两日,这些小小的孩童,接连失去家园、兄妹、爷娘,还目睹了无数的死亡,这些经历,已然让他们懂得,哭闹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如今有人救他们,更须得隐忍,不发出一点声响。
如此,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先醒来的人,便帮着去唤醒睡着的人,并为他们解绑,不一会儿,这几百号人便都摆脱了绳索的束缚。
他们微微活动那自己被绑得酸痛的手腕和脚腕。
一双双渴求着生的眼睛,齐刷刷地朝贺令姜几人望来。
贺令姜只是吐出几个字:“且先等等!”
说罢,她便抬头,朝着军营的另一处望去。
姚城百姓不知她在瞧什么,却也没问,只是跟着她,一同朝那处望去。
深沉的夜,望过去黑漆漆的一片。
望得久了,一个孩童,忍不住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然后,便瞧见远处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隐有一大片亮色腾空而起,愈来愈亮,愈来愈红,似要照亮整个黑夜。
是冲天的火光!
军营之中,顿时喧闹起来。
“起火了!”
“救火啊!”
“粮帐被烧了!快来救火!”
军粮!
无数的南诏士兵,都慌忙抄起了水具,舀着水便朝那处冲去!
贺令姜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而后手上一挥:“走!”
姚城百姓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跟着她往外面去。
出了围圈他们的栅栏,没有人上前阻拦。
那些看管他们的南诏士兵,还依着木栅而立,却已然成了一具动弹不得的尸体。
远处,是喧嚣的救火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奔到粮帐处,亦或去护着南诏二王子同银生城主的大帐了。
没有人在意他们这些明天就要死去的周民。
姚城百姓们互看一眼,眼中有悲,也有喜。
贺令姜带着他们朝西面快速赶去,两名贺府护从已然在此处接应:“七娘子!”
这处是最西面,又紧挨着身后的大山,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因而也是守卫最弱之处。
他们方才,已经将守在此处的几名兵卒解决掉了。
贺令姜点点头,转身吩咐贺诗人:“四叔,你同琼枝,领着百姓们暂且避入山中。”
银生郡主这次入营,都知道她是带了侍从婢女的。
如果只少一两个还无妨,可若是大多都不见了,那便不合理了。
琼枝善医,能看护这些本就受了伤,侥幸活下来的百姓。
贺诗人武艺也尚可,若有猛兽来袭,也能同琼枝一道,驱逐猛兽,暂且护佑这些百姓安全。
至于他们其他人,还是要立时回转南诏军营,守在银生郡主身边,伺机而动。
贺诗人严肃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做好,护他们无恙。”
这一瞬间,便是素来浪荡的他,亦生出了深沉的责任感。
他自幼习武,想的不就是护佑弱小吗?
如果连这都做不好,他又有何用?
贺令姜心中一慰,看着贺诗人与琼枝,领着姚城百姓向大山深处而去。
待到明日,南诏便是发现这些人质不见,想来也无暇顾及了。
“走,回去!”
贺令姜转身,当先飞身进了夜色之中,避开来往救火的人,朝银生郡主帐中而去。
去放火烧粮的贺峥,也已经带人回转。
银生郡主看到他们全都无恙回来,不由松了一口气:“快将自己收拾妥当。”
“大火估计一会儿便会被扑灭了,到时营中肯定会四处查探追捕,你们可别露了马脚。”
贺令姜几人将身上的夜行衣以及面巾扯下,而后全都塞到银生郡主榻下挖的一个坑洞里,又盖上了木板。
他们方收拾妥当,帐外便传来士兵队伍小跑而来的脚步声。
银生郡主连忙带着贺令姜等人出去,
带队的是银生城主手下的那名心腹,唤作执吴。
“郡主,城主让我来瞧瞧您这处,是否安全。”
银生郡主心中冷笑,现下才想起她的安全,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粮帐突然起火,还烧得冲天,这种境况,定然是有周人混入营中了。
银生城主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安全,银生城的精锐自然都围在他周遭,旁的便是被他派去救火了。
当下过来,不过是营中动乱烧平,要来四处查看捉拿那放火之人罢了。
银生郡主倒庆幸,自己入营时,选的这处大帐没紧挨着银生城主,而是毗邻边角,这才能叫贺令姜他们来回得顺利些。
无论心中作何想法,银生郡主面上还是那个张狂的郡主的模样,扬了扬下巴道:“多谢阿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