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贺相山为官的令书既然已下,贺府便要忙碌起来了。
贺家已然离开郢都十五载,如今要再次入京,自有一番要准备的。
除了那些要带的东西,人口安排上亦是要费心的。哪些人要跟着一同往郢都去,哪些人暂留临川,这些都是事。
一时之间,贺相山还有宋氏忙得团团转。便是缠着贺令姜要听故事的贺云嘉,也被揪了过去帮忙打下手了。
至于贺令姜同贺诗人二人,回来休息不过一日,也得开始忙起来。旁的他们可以不管,但自己院中的人和事,还是需要他们亲自过问安排。
宋氏有心锻炼几位小娘子的掌家能力,更是恨不得日日将她们带在身边指点。
贺云楚今年便要出嫁,老早就跟在宋氏身边看着学着,饶是如此,这偌大的事务,还是几要压得喘不过气来,更别提贺云嘉了。
反倒是贺令姜,她长这么大未曾接触过什么掌家事宜,却显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贺云嘉好奇问她,她却抛了两卷兵书国策给她。
“贺令姜!你是不是又在逗弄我?”贺云嘉气得大叫。
贺令姜摇头,一副无辜认真的模样:“古语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反过来,治小家亦同治军治国有相通之处呀。”
“呵!”贺云嘉无话可说。
治家,同治军治国自是不同的,更何况贺令姜她也未曾率过兵、治过国,不过是纸上谈兵。
可耐不住她这人极善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她跟着宋氏瞧了一两日,便自有一番应对之策了。
贺云嘉气得捧心:“上天怎地如此不公!”
忙得不仅是贺府,贺氏族中也跟着忙碌起来了。
随着贺相山的召令下来,贺氏起复已经是大势,如何保证不倒,才是他们当前要思虑的。
一个世族的覆灭或许只需一人一代,然而想真正昌盛延绵,却是需无数族人共同支撑。
贺相山自己当下是要重回官场了,可是仅凭他一人或长房一脉,那亦是独木难成林。
他早在计划重回郢都之时,便从族中挑选了几个有可造之材的年轻后辈,跟着同去。
贺氏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半隐于临川,可毕竟是百年世族,族中对子辈的学业上的要求从未落下过。
只是因着贺相山先前下了令,贺氏一族的郎君们,虽则颇有才学,却从未再往上一级去参加朝廷的选拔。
然而如今贺氏既要起复,今年的秋闱,未必不可搏上一搏。
因而贺府连带着整个贺氏一族,都为此忙碌热闹起来。
裴攸见状,也正如他所言,不过在贺府停留了两日,便带人往郢都去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阿姮他们便要迁往郢都去了,到时候自可相见。
贺氏此番重新入京,自然有不少族人心思活络起来,都想跟着同去,便连三房郎主都过来寻他好几遭了。
然而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贺氏一族若要一下子举族全迁,未免太招人眼。更何况,贺氏这一去,有机遇亦是暗藏风险。
贺相山先前便与族中长老商议好了,先由长房在郢都站稳了脚跟,同时再由部分族人,将族中的一部分产业铺回郢都。
族中的年轻人今年如能在秋闱中取得好名次或觅得好出路,再将其家人接到郢都去。
若有那不想搬迁的族人,便留在临川旧地守着祖业。
他们这处正忙碌,没想到朝廷竟然又传了一道诏书过来。
这道诏书是给贺令姜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川贺氏之女贺令姜,聪慧果敢,不让须眉,于姚州一役中立下大功。着即封为县君,封号安阳,钦此!”
传旨的内侍收了诏书,奉至贺令姜面前,笑眯眯地道:“安阳县君,接旨吧。”
贺令姜微微垂头,双手平展着抬起:“谢圣人洪恩。”
内侍将诏书放置她手上,而后将她扶起,笑着又说:“圣人说了,安阳县君身怀玄术,有大才,当大用。不日县君跟着贺公一道入京,便可入不缘司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帝又突然下诏封她为县君,原来是想着用她呢。
一个五品县君,空有封号,却未言食邑,可在许多人眼中看来,已是天大的恩赐。
皇帝怕是想用她入不缘司彻查神宫,毕竟她剑斩神宫张宿星使,又诛杀宫使朱雀,是许多人亲眼所见。
这般锋刃的刀剑,又怎可弃之不用?
用她来剑指神宫,正好。
且她坏了神宫大计,那神宫怕是恨她正恨的牙痒,凡她所到之处,未必不会引来神宫之人的报复暗杀。
如此一来,正好能露了线索踪迹给不缘司。
皇帝当真是打得好主意,不仅用了贺相山,还要连同贺令姜一道用起来,让这父女两人顶在前面,与神宫势力缠斗,自己则高居上位,静看大周官场沉浮,坐收渔利。
一个御史中丞,一个安阳县君。
他就这般将东西明晃晃地摆在你面前,你贺氏不是想要起复吗?我给你机会。
与你高官厚禄,与你名头荣耀,但同样地,你也得甘心以身做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