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花灯节过后,萧令姜便很少再外出,只待在院中调息修炼。
如此一来,贡吉便是想对她出手,都寻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
眼看着在赤城已经待了月余,然而神宫那处却没有任何消息,贡吉到底还是急了。
他之所以留在赤城,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积雪封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方便与神宫那处联系,好让神宫安排动手。
然而这都过去月余了,神宫那处却迟迟没有回应。
贡吉派出不少人手去暗中打听,终于收到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啪!”他手中的茶盏直直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贡吉顾不得自己被打湿的衣衫,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盯着面前的属下追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属下人俯下身子,又将原话说了一遍:“启禀大相,神宫月前被人攻破,神宫尊主丧命于废墟之下,其余诸人亦被人拿下……”
“消息可曾确认过?”贡吉心下还是不敢相信,说不得,是手下人弄错了呢。
那人沉沉点头:“此话乃神宫之人亲口所言。”
他们先前几次三番传信给神宫之人,那处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实在坐不住了,便率人亲自跑了趟沙州,寻到城中的神宫据点处,不曾想,那据点早已人去楼空。
他不死心,又借助沙州人脉苦寻了几日,方在城外的一处隐秘之地寻到了先前时常联络的那人。
原来,当初神宫有人侥幸逃出后,便匆匆赶到沙州据点告知对方这一消息。此后,这些人便立时躲了起来,唯恐人顺藤摸瓜寻到了他们头上。
他寻到这些人后,才得知不过短短两三月,神宫竟发生了那般大的变故。
“怎么会……怎么会……”贡吉瞪大了双眼,扶住桌角,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过了几息,他方缓了过来:“可知是何人所为?”
属下摇摇头,道:“对方乔装而来,那人不知来人名姓,只知对方有不少高手、玄士。他本是神宫中不起眼的人物,也正是如此,才能趁人未曾注意时,偷逃了出去。”
高手、玄士……
此话一出,贡吉脑中瞬时清明,他狠狠咬牙,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字:“萧、令、姜!”
神宫确切的位置,便是连他也不知晓。
如今在这西北之地,能够寻得到神宫之地,还有本事将神宫尊主除去的,除却萧令姜也别无旁人了。
她当日被白虎宫使所伤之后,又接连遇刺伤到要害。
他本以为是神宫所为,如今瞧来,不过是萧令姜使的障眼法罢了。
她在凉州疗伤,深居简出的这些时日,怕是早早就暗中带人去了神宫。
一时之间,贡吉竟不知该恨自己大意,还是该恨萧令姜过于狡猾。
他是当真未曾想过,连神宫尊主那般人物,都能败于她手。
贡吉想到此处,眼眸不禁深了几分。
如今神宫已破,个别侥幸逃出之人,想来也一时不敢再有旁的动作,只能暂且躲在沙州。
这萧令姜……到底是只能由他西蕃出手对付了。
贡吉不由暗自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了永穆之言,招了萧令姜这瘟神来西蕃。
没有神宫相助,又不能直接派重兵围杀,想将她除去可不是那么好办的。尤其是,如今神宫这一灭,他更担心起萧令姜的手段来,她若是欲再暗中生事,自己也不得不小心提防着。
贡吉拧眉思索片刻,而后到桌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属下:“将这封书信传至郢都。”
神宫留下个烂摊子,永穆可没有就这般置身事外的道理。
语罢,他又慎重叮嘱:“务必小心而行,莫要让人盯上了。”
自至西蕃后,萧令姜再想如在大周那般将他的动作收在眼下,便不大可能。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再三小心行事。
“是。”属下抱拳领命而去。
神宫之事令贡吉心头烦扰不已,那感觉,犹如一盘早就布好了局的棋盘被人猛然掀翻,本来胜券在握,却措手不及地闹了个满盘皆空。
然而面对萧令姜时,他只能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眼前的萧令姜衣袖微动间端起茶盏,垂眸轻吹两口,惹得热气氤氲,朦胧了她的眉眼。
贡吉看着她浅呷品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双眸微眯,笑道:“公主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竟有时间寻我品茗。”
萧令姜微微颔首,放下手中茶盏,浅笑道:“本宫此番来寻大相,确然是有个好消息相告。”
“哦?”贡吉疑惑问道,“不知是什么好消息,才叫公主如此开心?”
萧令姜双眸微弯,缓缓吐出一句话:“神宫覆灭,邪道被诛。这可算得好消息?”
她看着贡吉神情,他虽有一瞬间愣住,但眼中并无惊诧之意,想来这消息,他近日也已知晓了。
她只作不知,继续笑着道:“此后路途中,大相与本宫总算无需再担心神宫暗中生事了……”
萧令姜明明亲赴沙州,事成之后却半句不提,甚至命人暂且压下这消息。
若说是为了避免贡吉追究以养伤为由暗中铲除神宫之事,大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