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母后,恭请母后万福金安。”贾琮也是熟门熟路了,颠颠儿进去,对着陈皇后纳头便拜。
长春宫暖阁里除了皇后并两个女官、宫人并无旁人,他也毫无顾忌地套近乎。
陈皇后白了他一眼,略带嘲意笑道:“哟,桓侯快起来。
你这声儿母后倒比本宫那些正经皇儿喊得还亲热些,让人心里熨帖。”
贾琮厚颜无耻地道:“或因琮对母后的敬爱之心比皇子殿下们更甚几分罢。”
陈皇后嗤一声笑了:“油嘴滑舌,哪里像个大将军。”
贾琮笑道:“琮在沙场上是大将,在母后跟前只是孺子,望母后多疼疼孩儿。”
陈皇后也有些顶不住他的恬不知耻,啐道:“本宫还不疼你?连掌上明珠都许给你了,还要如何?
今儿叫你来,也是为你们贾家的事操心。”
贾琮忙躬身道:“琮该死,累母后费心。不知何事?”
“便是你方才去凤藻宫的事。”
贾琮愕然道:“母后也知道了?”
陈皇后笑道:“眼皮子底下的事儿本宫都不知道,岂不成了聋子瞎子?”
“母后明察秋毫、明见万里,琮拜服。”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适才听人报,说元妃为人所诱,有意为令弟和南靖侯嫡女指婚,还下了谕。
本宫本想派人截住,不过见戴权也是此意,便静观其变。
听说你现在也是贾家族长了,京中暗潮汹涌,指不定谈笑间便为人所乘,你这个族长可得仔细些。”陈皇后提醒道。
贾琮忙道:“琮谨遵母后教诲,自当严加约束族人,修身齐家。
适才也同大姐姐谈了此事,她已想明白被人利用,往后定会三思而后行,还请母后时常耳提面命。”
陈皇后点头道:“这便是了。元妃也不想想,你们家是什么人,南靖侯是什么人。
只重小儿女之利,胡乱联姻,陷家族于不忠不义,非明智之举。”
“是是,母后教训的是。大姐姐已明白不可因小失大的道理,保管不会再犯。”贾琮道。
陈皇后“嗯”了一声,道:“还有一事,如今皇上给你封侯,又给屠斐晋了国公,你有什么想法?”
此事贾琮与庞超早已讨论数次,因说道:“想来是武侯一脉擅专兵权,尾大不掉,此次平乱调不动京军便是一例。
故陛下破格提拔于琮。至于屠斐晋国公么,琮却不敢妄揣圣意。”
陈皇后看了他一眼,哂道:“滑头鬼,你家里的庞先生有经天纬地之能,会看不透此节?”
贾琮心中一凛,皇后对自己似乎了如指掌,这是暗示自己莫要自作聪明。
因笑道:“庞先生是有些猜测,琮这不是不敢乱说么。”说完看了左右一眼。
陈皇后微微一笑:“本宫这里你还用顾忌什么,她们都是我心腹之人,既然你小心,就让她们退下罢。”说完摆摆手。
女官、宫女等人行礼退下。
贾琮见没了外人,才把庞超“明升暗黜,分化武侯”的猜测说了一遍,却略去了熙丰帝算计自己的意思。
陈皇后颔首道:“庞先生说得不错。你有什么想法?”
贾琮忙道:“琮思虑浅陋,还望母后指点。”
陈皇后道:“圣上要收拢兵权,少不得借重你们开国国公一脉。
屠斐一党不会束手待毙,你们也该早做打算了,谨防京中有变,猝不及防。”
贾琮心中暗惊,试探道:“母后的意思是……屠斐会狗急跳墙?”
陈皇后淡淡道:“备而不用,总好过患而无备。”
贾琮点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琮明白了。”
“你夙来聪明伶俐,只恐年轻气盛,有时难免得意忘形,别忘了关云长一世英雄,也有败走麦城的时候。”陈皇后道。
贾琮拱手道:“母后放心,国家大事,琮定不敢轻忽。另有一事,须禀明母后做主。”
“何事?”
“前日,琮去炽哥儿府上和两位兄长见了面,与二哥谈了立储之事。”贾琮道。
“哦?”陈皇后柳眉一挑,凤目一凝。
“二哥对此事似乎不太热心,并无争夺之心。
琮以为,如今嫡子非长,长子非嫡,即是变数。
何况皇上本身非长非嫡,珠玉在前,且储君之位,迟迟不定,难保其他皇子不起野心。
古人云,君子可欺之以方,二哥谦谦君子,对各位皇子并无防备之心,恐被人算计。”贾琮道。
陈皇后缓缓点头,道:“你能虑及此节,本宫甚慰。陛下春秋鼎盛,此事暂不急迫,徐徐图之可也。
当务之急,还是辅助陛下削弱武侯,执掌兵权为重。至于其他的事,本宫自有主张。”
“母后乃女中诸葛,智虑深远,琮听命行事便是。”
陈皇后微微一笑:“说到此事,也多亏琮哥儿你这小机灵鬼儿,在江南伏下一着暗棋。
看似放过淮安费家,却让顺妃惶惶不可终日,打量皇上一无所知,数次进言狡辩,反而弄巧成拙,让皇上越发厌弃。
有这样一个母妃,对大皇子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