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早已等在那里,见他来了,忙拱手笑着招呼。
贾琮笑着还礼,暗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现在他越发觉得戴权利欲熏心,不好相处。
可庞先生又说目下形势不明,不宜和他交恶。
贾琮只得按捺住,勉强和他虚与委蛇。
否则,依他的脾气,戴权敢打着他的旗号插手军中人事,非得教训教训不可。
两人寒暄了一阵,进屋坐下吃茶。
贾琮道:“总管相召,可是有什么吩咐?”
戴权摆手道:“岂敢岂敢。实是有事求子龙帮忙。”
贾琮道:“何事?总管但说无妨,只要琮能办到,绝不推辞。”
戴权叹道:“老弟,你也知道哥哥我方才执掌了东厂,这些日子盘算下来,发现偌大个东厂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都叫夏守忠等一干叛逆败坏的差不多了。
如今是钱粮匮乏、人手流失,就这模样,如何能为陛下效力?”
贾琮缓缓点头,道:“总管的意思是?”
戴权拱手笑道:“听说老弟的锦衣卫颇会开源,与诸多商贾、豪绅来往密切,合作无间,还望老弟看在厂卫一家的份上提携提携,老哥感激不尽。”
贾琮心头恚怒,前儿卖老子的官儿,后儿要监察老子,今儿又想喝老子的血,好大胆子!
好在他也身居高位多时,城府多少练出来了些,因想了想,道:“总管的意思我明白。此事有些麻烦,还须从长计议。”
戴权见他有推脱之意,笑容便寡淡了些,道:“可有难处?”
贾琮叹道:“总管别多心,小弟绝无站干岸儿的意思,只是此事确有些门道,难以骤行。”
“愿闻其详。”
“一则各家与我都签了契约,一年一签,如今能签的都签了,即便小弟想让总管入局,也得等明年到期之日方可。”
戴权点了点头,道:“如今已快十月,也不差几个月。”
“其二,总管知道为何各家都愿和我合作?”
“想来是因锦衣卫的旗号在天下畅行无阻罢。”
“这是自然,更要紧处是琮早在卫内有严令,不许干杀鸡取卵的事。
既然是合作就得互惠互利,若锦衣卫不守信誉,坏了规矩,损了客户的利益,谁还敢和我们合作?”贾琮道。
“此言有理。”
“既如此,不怕总管见怪,以东厂的名声,说要入局……哪家商户敢答应?不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若冒然行事,别说总管捞不着好处,便是小弟现有的煮熟鸭子都要飞了。”贾琮道。
戴权尴尬一笑,这也是实情,确实没哪个商户敢贸然和东厂合作,这不啻让耗子看粮仓,孙大圣守蟠桃园。
“依老弟的意思?”
贾琮沉吟道:“窃以为你我都须谨慎从事。总管宜先在东厂颁布严令,整肃风纪,讲明规矩,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解难。
背信弃义、监守自盗之事,断不可为,若损了信誉,这门生意就黄了。”
戴权忙道:“这是自然,我即刻下严令,谁敢坏了规矩,家法伺候。”
贾琮点点头,道:“不瞒总管,其实锦衣卫的名声也不大好听,此事多半还是靠小弟拿祖宗的清名作保。
故明年重签契约之时,商户与我签,锦衣卫和东厂签,先挑一二家让东厂试试手段,如此也免得客户恐慌。”
戴权眉头微皱,道:“然后呢?”
“然后么,若双方合作愉快,客户也满意,咱再逐步扩大合作范畴,如此众客户也放心。
此事全凭信誉,若无成效,怎能取信于人?当初锦衣卫也是这般做的。”贾琮道。
戴权想了想,觉得有理,因拱手道:“此事咱家是外行,全凭老弟吩咐。”
“总管过谦了。老哥知道琮不是小气之人,你我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有钱同赚。”贾琮笑道。
戴权笑道:“子龙所言极是,这回就多谢兄弟照应了。”
“应该的应该的。”
贾琮吁了口气,好容易打发了戴权,先使个拖字诀,再慢慢吊着,既不和戴权翻脸,又不让他占太大的便宜,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出了宫,见温有方早已等在午门外。
“何事?”
温有方呈上一封奏本,道:“前儿递上去的甄家结案折子,圣上批了。”
贾琮忙问:“批的什么?”
“甄应嘉、甄应宏、甄应德、甄继、甄维、甄纶、甄纬等甄家一众爷们或革职或削去功名,分别流放夜郎、琼州、九边等地,遇赦不赦。
甄宝玉并一众女眷,因无恶迹,即时释放。抄没家产。”
贾琮松了口气,拿过折子看了看朱批,果然准公出了力就是不一样,轻了许多。
为避嫌疑,他呈上去的折子是从重拟罪:有职爵者皆斩,无职爵者刺配充军,女眷贬入教坊司。
若熙丰帝批个“准”字那就完了,他还得从教坊司里去捞人,并想办法把甄宝玉捞回来。
如今有段准帮忙,省了许多麻烦。
至于欠了个人情,贾琮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