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云散了。
冷月高挂树梢,三十六道天雷洗礼过后的山丘一片荒芜,只剩点点薪火不曾熄灭,散发着独有的光与热。
一场雷暴过后,焦黑的土地并非万籁俱寂,蕴藏在黑暗中的神木蠢蠢欲动,它舒展着根茎轻易破开坚硬的岩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地而起,八爪鱼般的散开收罗所剩无几的妖帝残骸。
“矩木!”徐赣惊叫,眼睁睁盯着根茎从脚下穿过,惊诧万分,生怕伤到自家一脉单传的宝贝孙儿,抱着昏迷不醒的徐子麟,脚下一点躲避着飞跃下山。
林芝与汐竹彼此交换了个眼色,飞跃过去拦截徐赣的去路,喝道:“你不能走。”
徐赣见其二人面色不善,压着性子和颜悦色的笑道:“不知前辈为何拦路,晚辈记得可不曾得罪过二位前辈。”
“汝虽未得罪我二人,但汝却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不能走。”
徐赣怎不知其中利害,一见矩木便知事情要遭这才急急远遁,可他再快也不及二位谷主,权衡利弊又毫无胜算,只能站立原地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放心,也不会太过为难尔等,只要乖乖听话到时自会放汝归去。”
山丘上除了徐赣和子麟,还有劫后余生的晏婆婆和囝裴,为了保住这一惊天大秘密,二位百花谷主绝不介意再来上一场恶斗,毕竟矩木才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不知二位要何时才能放了我们?”晏婆婆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沉声喝道。
林芝面带难色,汐竹紧着答道:“过上一段时日自会放了,你们并非我敌,还请移往百花洞休息。”
“并非我敌”一语双关,在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妖精,怎听不出其中奥妙。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还请谷主在前带路”徐赣朗声喝道,晏婆婆和囝裴失了主心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走。
虽是同路人但心境却大不同,徐赣关心子麟急于找个地方暂且安置,救醒了孙儿再做图谋。晏婆婆历经大兄之死早已心灰意冷,强迫入谷虽百般不愿,但也不知该去往何处,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不知天日。囝裴痛失战友同是悲伤不已,但悲伤中又燃起一丝期许,目光紧盯着前方的妖娆身段,不知心中是作何打算。
百花洞,入了山洞便见一颗巨大矩木,徐赣见了心中狂跳不止,矩木生来吸血灵气为生乃是不祥之木。
古时,旦有矩木之地不出百年必成荒芜大地,草木枯败,水源枯竭,万物寂灭,如此不详之物却被豢养此地,不得不说是其心叵测。
“来人。”
林芝使来小妖安排四人休息,一场大战过后疲惫不堪,待四人去了也回内室自作歇息。
小妖倒也口齿伶俐能说会道,领着徐赣选一处宽敞干燥洞穴暂且安顿,徐老天师先将子麟放於床榻,随口交代了小妖两句,小妖也满口答应去找些疗伤之物。
小妖一走徐赣再次探察徐子麟伤势,再次确定并无大碍后将他扶起,盘膝端坐行功运炁,指点如飞推血过宫。
忙活了一阵子,徐子麟虽保住性命但外伤甚重,四肢筋脉被电击的混乱如麻,好在有食妖大法和青邱大兄先前一番折腾,本身筋脉的韧性远非常人可比,若非如此必是一废人无疑,徐赣深知再也拖延不得,默运玄功疏导归位,费劲心力累得是满头大汗。
即便剪不断理还乱的筋脉疏导归位,可气血依旧运行不畅,归其原因乃是十二道天雷在作怪,筋脉之中蕴藏神力雷霆,电力十足阻隔气血运行,徐赣深谙雷术用尽方法疏导,岂料十二道天雷有别於寻常雷术,非但引导不出体外反而越发糟糕。
如此下去徐子麟有死无生,其中凶险不亚于一场恶斗,徐老天师好比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是脚不点地团团乱转,可惜苦无良策。
徐子麟浑身浴血,黑灰於血液混合在了一起,外伤之重还在其次,筋脉里蕴藏的霹雳神雷几乎让他生不如死,全身抽搐般的扭在一起活像个虾米。
“孙儿,忍一忍,忍忍就过去了……”
徐老天师老泪纵横深知此事难以容忍,比之当年引雷入体不知还要厉害几倍,回想当年修炼雷术之惨痛,直到至今任心有余悸,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宝贝孙儿也有此一劫。
徐子麟痛的是死去活来,包扎好的伤口也被强行撑开,血染衣襟不算恨不得一头撞晕了过去才好,徐老天师赶紧拦下,浑浑噩噩的徐子麟紧紧抓着爷爷的手臂,痛得咬碎银牙,嘴角溢出斑斑血线。
“孙儿,都是爷爷不好,要怪就怪爷爷,都是我不好啊!”
徐老天师急得是语无伦次,不知所措,徐子麟勉强睁开一丝眼缝,散乱的目光望着老人,强忍着百爪挠心、白蚁噬肉的剧痛,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这哪里是在笑,分明笑比哭还难看,徐子麟不想老人伤心更不想看到老人流泪,颤抖的手指拭抹去热泪,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道:“孙儿,不,不怪爷爷。”
老天师再也忍不住了,浑身颤抖个不停,抱头痛哭,道:“孙儿啊!我的好孙儿啊!”
老人撕心的哭声感天动地,引的洞中小妖纷纷出来看个热闹,自然也惊动了晏婆婆和囡裴,二人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