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把燃着的纸钱放在了长孙惊鸿的墓前。
“有好事,也有坏事。”
“我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春天里开满了鲜花的皇城司,但我真的不喜欢那里面的那种压抑的气氛,所以我将它改了,从骨子里改了。”
“反正你死了也看不见,但我还年轻,万一我以后再回到京都,再去皇城司里走走的时候,看着小径两旁的垂柳和鲜花,我的心情反正是会舒服许多。”
“对了,你那破躺椅也不舒服,等我回来做一张沙发。”
“本打算将那颗歪脖子树给砍了,它会遮住冬日的太阳,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夏日它也可遮阴。”
“我将去蜀州,希望你能保佑我一路顺风、一切顺利,顺利的找到那位真正的皇长子,顺利的接他回来登基为帝……这算是我完成了你的一个最大的心愿吧。”
“最后要告诉你的是,我也不知道宁国会有着怎样的改变,总之……要么变革失败而灭国,要么涅槃而重生。”
“我想,总比要死不活来的好吧。”
“对了,我不会去帮你找奚帷报仇,因为我娘真不是卢皇后。”
“就要走了,给你们多烧点纸,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也或者,再也不回来!”
纸钱在三座坟前熊熊燃烧。
小武在孙铁线的坟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
李辰安转身,看向了下面的云集别野,忽然觉得这就像一场梦。
如果没有这些破事,钟离若水此刻恐怕正坐在云集别野的庭院里,正抬头望着山腰的这个方向。
云集别野的暖房也应该早已改造完毕,钟离若水便能够在暖房中安稳的渡过这个寒冬。
可没有如果。
她去了蜀州。
也不知道她抵达蜀州州府崇庆了没有。
这个世界和前世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虽同有长江,但从陆地入蜀,所要穿越的却并不是剑南古道,而是蜀门古道。
想来差不多。
那地方的冬极为阴寒,而这个世界的长江航运完全依靠的是纤夫拉船而行。
冬日的长江航道是枯水期,两岸多冰雪,纤夫也不能行,所以冬日入蜀,必走蜀道。
她的身子那么差,可能吃得消?
萧包子站在李辰安的身旁,看见了李辰安满脸的忧虑,她当然知道他之忧虑为何,但这时候她并没有出言去安慰。
因为这种事,无法安慰。
小武祭拜完毕,已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一行人在沉默中下了山,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足迹,还有那三处坟前残余的烟。
他们没有再入京都。
几匹马一头驴还有一辆马车,就在这冬日的午时时分别了京都,向广陵城方向而去。
玉京城慢慢落在了他们身后。
越来越远。
渐渐,再回头时,已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