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人正发牢骚,又有人来了。
是专给各处送粗细纸的一个老宫女。
她得过一场病,之后便成了哑巴。
“你来做什么?”丽贵人的脸冷着,乜斜了这老宫女一眼。
“奴婢是来传话的。”老宫女的嗓子有些低哑,但完全能叫人听得清。
“说吧!”丽贵人撇过了头。
“贤妃娘娘说,最近风声紧,您切莫总是要什么东西。尽量挨着些吧!等事成了,少不了您的好处。”老宫女佝偻着身子,说话的语气很硬,不知是不是她平日里一直装哑巴的缘故。
这话在丽贵人听来尤为刺耳,冷笑道:“知道了,我以后不要就是。”
待那老宫女离开后,丽贵人再也忍耐不住,将眼前的茶盏扫到了地上。
“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翠翘连忙上前安抚。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丽贵人大骂,“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都落魄到什么地步了?!
早让我出头的时候说得千好万好,如今怕被我连累,恨不得立马撇清!
当初福妃让她发落我,但凡她能替我求求情,只降到昭仪,也未必不成。
她可倒好,生怕讨不到欢心,哈巴狗儿似的把我给葬送了!
这还罢了,若是回头好好顾一顾我,也对得起我为她卖命挡刀。
谁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别说娘娘您心里过不去,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看着也不痛快,”银叶哭道,“就说那一次,马才人还是颖妃的时候,在贤妃的生日宴上当众给您没脸。
贤妃娘娘但凡说句话,也不至于叫您那般难堪。
她纵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也不能……”
“别说了,这世道,什么时候不是胜则王侯败则贼?”丽贵人的神色和语气都冷硬了起来,“爹有娘有不如怀揣自有,我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太子来到荣华宫,皇后问道:“听说早起皇上问你话了?”
“就是问了些功课的事。”太子垂手答道。
“你可都答上来了?”皇后问。
“只有一个问题没答上来,因为师父还没讲到。”太子说。
“没讲到便答不上来吗?”皇后不禁愠怒,“都说举一反三,你便是答错了,也总比答不上来要好。”
见她如此,太子便不敢再说话了。
皇后见他不说话,更起急:“你在你父皇面前便也是这样畏畏缩缩吗?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有半点儿太子该有的风范?”
“娘娘,太子年纪还小,能够做到问十答九,已然很是不错了。人无完人,陛下自然也是清楚的。”梁景知道皇后一旦遇上太子的事,便难以冷静,的确算是关心则乱了。
“他都已经十四五岁了,哪里还小?”皇后沉着脸说,“再说了,我们觉得他小,别人会这么觉得吗?将来他是要执掌天下的,怎么能和寻常的人相比?”
太子低头看着脚尖,脸上神情漠然。从小到大,他母亲总是这样,隔三差五就严厉训斥,恨不得让他一夜之间将所有帝王之术尽皆通晓。
他不是不用心,也已经很是刻苦努力了。
可母后总是不满意。
有时他也想,是不是自己太蠢笨了?是不是如果换个人,就能做的比自己好?”
“总是这个样子,稍微多说一些就开始装聋作哑,”皇后捂着心口,“不过就是要你读个书罢了,总是不肯用上十分心。
我辛辛苦苦拼死拼活,还不都是为了你?!”
“娘娘,太子心里都是知道的,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梁景又劝,“您的身体要紧,若是真因此气病了,太子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都怪我,当初一时心软。”皇后叹了口气,“把那只兔子给了你,想来一旦有了玩物,你便不能专心在学业上了。”
“不是的母后,”太子连忙解释,“儿臣真的是全照您的吩咐,每天完成所有课业之后才和那兔子玩儿一小会儿。”
“你心虚什么?”皇后看着他,“同你说要紧事,也没见你如此急切。一提到那带毛的畜生,你便按捺不住了,难道一个兔子比江山还重要吗?!”
听到皇后如此说,太子更加惶恐:“母后息怒,儿臣是怕您气坏了身子。”
“若是真的怕我气坏了身子,怎么不好好用心?”皇后面红耳赤,这在别人身上是从未有的,“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东西,便将它拿来寄放在我这里。
你若是有什么不好,我便只在它身上找补便是了!”
“母后,别……”太子声音不禁发抖。
皇后却因此更加笃定,“你若做的好,我便也好好待它。你若是懒散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