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贤妃悠悠醒来,就看见六皇子和姚万仪两个都哭红了眼睛在旁边守着。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贤妃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但她的脸色太过苍白,看上去虚弱无比。
六皇子心疼得直打颤,心疼之余又觉得憋屈。
她姚万仪何德何能?也配母亲这样对她。
而姚万仪呢,则是完完全全被贤妃给感动了。
她拉着贤妃的手,一边叫着母妃一边说道:“从小到大疼爱我的人有许多,可从没有一个人像您这般,真是比我亲生的母亲还要亲。”
“傻孩子,我怎么能比得上郡主娘娘呢?”贤妃虚弱地说道,“我疼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媳妇,是我孙子的母亲。是因为你好了,我儿子才能好,我孙子才能好。”
可贤妃越是这样说,姚万仪就越认定了她对自己完全出于真心。
“殿下,太医到了,可叫进来吗?”康广走进来询问。
还没等六皇子说话,贤妃开口了:“谁叫太医来的?快请人家回去吧!”
“母妃这怎么成呢?您现在这般虚弱,身上又有伤,不叫太医看可不成。”六皇子着急地说。
“傻孩子,我没事。这伤口也没有多深,回头再敷一些刀伤药也就是了。”贤妃耐着性子说,“不想让太医知道,是不想惊动别人。这是咱们家关起门来自己的事儿。要是闹得人尽皆知,倒好像是我意有所图一样。”
“可是母妃您的身体……”六皇子当然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你怎么就信不过我呢?如今我被禁足,这事传出去,人家不会以为我是一心为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只当我是故意如此兴风作浪,安了别的心思。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都安静些吧!实则要不是听人说这补汤须得在小产百日内服下才有效,我也不这么急三火四的要你们进宫来,非赶在这个档口儿。
你们两个都是孝顺孩子,可不能因小失大,否则我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母妃放心,回头我一定让人送来最好的伤药。”姚万仪擦着眼泪说,“您千万要安心静养,好好吃东西,否则我这心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康广把御医打发走了,又叫人给贤妃炖了参汤。
贤妃又躺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张罗着和儿子儿媳妇一起吃饭。
吃完了饭,又说了会儿话,姚万仪说道:“我今日既然进了宫,总得到姑姑那边请个安才行,否则礼数上也说不过去。”
贤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事,不到那边去是不行的,不过我的事就千万别跟娘娘说了,免得她惦记。”
“母妃放心,我不说。”姚万仪说着站起身,“我一会儿再回来。”
等到姚万仪走了以后,六皇子忍不住问贤妃:“母妃你何必如此呢?别说那补汤未必管用,就是真的管用,你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
“傻孩子,母妃没有别的本事,又因为维护皇后让皇上对咱们产生了芥蒂。”贤妃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如今唯有让你和万仪两个更加同心,才能有所保障。毕竟我们现在唯一能倚靠的只有皇后了。”
六皇子听了却不以为然:“母妃如果不是因为你替皇后出头,又怎么会有禁足的事?她若是真可靠,又怎么会放任你受这般委屈苦楚。”
“那不然能怎么办呢?”贤妃忍不住落泪道,“我们不依靠皇后又能去依靠谁?已然失去了皇上的欢心,就不更不能失了皇后的心了。
前日皇后打发人来告诉我,说因为我现在被禁足不方便,所以之前管的事都交给惠妃等人去做了。
皇后娘娘跟前是永远不去奉承的人的,所以我不把万仪哄好了怎么成?”
“哼!我早看出来了,皇后根本靠不住。”六皇子带着怒气道,“都说徐氏气量狭窄,实则她比徐氏心狠多了。”
“你不要命了?!说什么疯话?!”贤妃吓得去捂儿子的嘴,“当心隔墙有耳。”
“母妃,我早就受够了,”六皇子悲愤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每天面对那个母蟾蜍有多恶心!你还要割了自己的肉给她炖汤,实则我连碰都不想再碰她!谁要和她生孩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不是为了要保你长远才这么做的吗?”贤妃无奈地说,“谁让我们自己没有本事,只能任人家搓圆捏扁呢!”
“莫非我们只能这么逆来顺受吗?”六皇子在无数个煎熬的日夜里反复问自己。
“儿啊,若是可以,我又怎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贤妃泪如泉涌,“皇后把持着后宫,姚家在前朝树大根深。我们和人家一比,实在是斗不过呀。”
“可是就连不会说话的牲畜尚且知道宁鸣而生,不默而死。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受这样的腌臜气?”六皇子毕竟年轻,不缺热血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