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采烈议论秦聪之死的客人,也都闭上了嘴巴。 毕竟,这种事情,他们私下里说说可以,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遭到秦家报复,可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 不过很快的,就有人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那天为老王出头的那位大人吗?” “怎么可能,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吃饭?” “真的是那位大人,长得这么俊俏的人不多,我不可能记错的!” …… 虽然百姓在小声议论,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和林秀搭话,毕竟一个是官,一个是民,他们对于这些朝中大人,心中还是有些敬畏以及惧怕的。 林秀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又让掌柜的打包了几屉,打算带回清吏司。 今天早上的案情紧急,清吏司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没来得及吃早饭。 既然以后要常去清吏司,就有必要和同僚们打好关系,如今的林秀,在清吏司,还像是一个局外人。 林秀付钱的时候,那包子铺的掌柜,一名身体精壮的中年汉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包子,就算是我请大人的。” 林秀愣了一下,不等他发问,那掌柜就解释道:“老王头可怜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把女儿养大,却被那奸贼所害,大人是唯一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的,不过是区区几个包子而已,我不能收大人的钱。” 林秀没有吃白食的习惯,他坚持给钱,奈何那掌柜铁了心不收,就连一些食客也出言相劝,林秀最终只能作罢。 回到清吏司后,林秀将包子送到各个衙房,早上秦家的事情紧急,清吏司众官员大都没有吃早饭,他们又不能像林秀一样,可以随便离开,只能饿着肚子,那一只只散发着扑鼻香味的包子,很快就让他们喉咙耸动不已。 案牍库中,林秀对另外三名同僚微笑说道:“我在街边买了些包子,几位若是没有吃早饭,可以先垫垫。” 三名文书腹中正饥饿难耐,闻言立刻围上来,一人拿了一只包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谢。 “多谢多谢……” “林大人的包子送的太及时了。” “我等刚才还在商量,要不要差一个衙役上街去买……” 三人以前遇到林秀时,都只是礼貌性的示意,还是带着几分疏离,这普通的一屉包子,让几人的距离有所拉近。 一名文书吃完包子,擦了擦手,对林秀道:“这些包子多少钱,我们付给林大人。” 林秀摆了摆手,说道:“徐大人客气了,几屉包子,不值几个钱。” 那文书却笑了笑,说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然下次我们可不好让了林大人带了。” 林秀摇头道:“真的不用,这几屉包子,本就没有花一文钱,是那包子铺掌柜送的,前几天死去的王氏女子,是他的街坊,他谢我那日站出来为那女子伸冤,这次没有收我的银子。” 几名文书闻言一愣,已经再次拿起一个包子的徐文书,沉默一瞬后,将那包子缓缓放下,缓缓说道:“如此,这包子我等却是没有资格吃了……” 林秀叹道:“我也受之有愧,那窃贼显然只是替罪羊,王氏的名节,到底还是被玷污了,我最终并没有能还她清白。” 王氏是被秦聪强行玷污之后,欲要报官,后被秦聪派人灭口,并做成自缢的假象。 后来秦家找了一名窃贼顶罪,在清吏司的卷宗记录中,她是自愿和秦聪交易,又碰巧遇到盗贼劫财劫色,意外而死。 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女,蒙冤而死,已经够凄惨了,却还要被污名成娼妓,林秀很难想象她家人的心情会是怎样。 案牍库门口,清吏司郎中看着手中已经吃了一半的包子,沉默片刻后,将剩下的一半大口吞下。 随后,他走回衙房,对一名衙役道:“准备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