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线,或许生剜他的肉会更容易。
他是那种会固执的蹲在地上捡碎玻璃的类型,哪怕手指被刺的鲜血淋漓。
因为不曾有过,所以才会加倍珍惜,他那么小心的呵护着来之不易的情谊,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以及那位殉职了的不知名姓的卧底搜查官,为了与他们能更长久的走下去,晓美秋也甚至努力打破了曾包裹着自己的厚重的茧,他挣扎着走出围困着自己的舒适圈,一点一点的改变着。
只是,上天好像非常爱开他的玩笑,在俘获了那颗孤独的心并得到了那份小心翼翼的珍惜后,却又毫不讲理的告知他——和你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呀,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而已。
只是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被爱、和爱人的感觉而已,不是真的让你拥有这些呀。
花了四年变得爱笑、变得温和、变得擅长表达,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梦想中自己的模样,但那好不容易高筑起的幸福,轰然倒塌却不过在刹那间而已。
明明咬着牙坚持走过了无数个孤独的日日夜夜,只要在舒适圈内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就好了——但是向光的晓美秋也仍毅然决然的踏了出去,他怀着希望想要拥抱全新的生活,坚定的迈向了那些笑着邀请他走出圈的人;然而盛宴过后,热闹的光景不复存在,绝望踏着满地的狼藉和凌乱不请自来,不费吹灰之力便熄灭了光。
可是那双眼曾比阳光下的金銮要更耀眼,明朗的笑意不知惊艳过多少人。
如今,其中残存下的唯有无尽的空洞而已。
抱着纸箱的晓美秋也摇摇晃晃的离去了,他走的极慢,像是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一样。
资料班的众人一字排开,他们站在台阶上目送着昔日的同僚在形单影只中渐渐远去,红着鼻头的、眼眶发酸的、忍不住叹息的……
在负责人的带领下,他们冲晓美秋也的背影动作整齐划一的敬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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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气开始起热,大街小巷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蝉鸣声。
如今已经不再是警察的晓美秋也前往了公安大楼,认得他那张脸的公安们并没有过多的在手续上为难他,在问询后,风见裕也被传唤来与晓美秋也会面。
看起来老实巴交且不善言谈的男人无措的搓着自己的手,他当然听说了晓美秋也在得知诸伏景光的死讯后辞职的消息,作为被要求向对方隐瞒该事的成员之一,他在与晓美秋也会面时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无法忽视的愧疚感。
是不是该道歉比较好,虽然是降谷先生嘱咐的,但还是选择了隐瞒晓美先生什么的……
然而,晓美秋也并不是来听道歉或是解释的,他完全不在乎风见裕也在想什么,只是遵循着自己定好的程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U盘放在桌面上,向风见裕也的方向推了过去。
“这是……”
“你能联系上降谷同学的,是吧?”晓美秋也说:“那就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可以是可以,”风见裕也面露为难之色:“但是能否请你告知这里面是什么?啊,因为降谷先生在干着危险的工作的原因才不得不谨慎的,并不是在怀疑……”
晓美秋也闭了闭眼,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实在是没有解释的心情,”他说:“最多告诉你这是能帮到他的东西。”
“不管怎样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了,后续你们决定如何处理……我不会管。”
正如他所言,交代完这件事后的晓美秋也立刻站起身,像来时一样干净利落的走了。
风见裕也将U盘握在手中,在经过了几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最终还是掏出手机,开始编辑邮件并发送。
这是晓美先生想要交给降谷先生的东西,哪怕最终还是决定要销毁,也该让降谷先生来定夺才对。
……
晓美秋也向房东办理了退租手续。
“不租了吗?”
和蔼的老爷爷并不知道松田阵平的事情,他挂着慈祥的笑容对晓美秋也说:“我记得几年前另一个总是穿西装的小伙子还说过有意向购买这套房子的,所以这些年一直留着呢……不要了吗?”
晓美秋也说:“不好意思啊,爷爷,不要了。”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他啦,你们吵架了吗?哎呦,年轻人啊,看你们关系那么好的样子,有误会要记得及时解开,不然后悔一辈子咯……”
我倒是想和阵平吵一架,但要去哪里找他?黄泉吗?
晓美秋也想要微笑一下,于是他动了动嘴角——效果并不好,他的面部好似因为被蚊虫骚扰而生出了痒意抽动了一下,总之和笑没有半分关系。
房东离去后,他开始收拾屋子,即使松田阵平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他没用完的日用品其实大部分在当初仍然被保留了下来,成对的刷牙杯、毛巾、拖鞋之类的物品还好好地呆在原来的位置上,如果不去细看那上面落着的灰尘,可以说是完美的营造出了室内有两人共同生活着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