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头雾水,但为了讨好摄政王,他还是耐心地替他解惑:“既是商贾之女,所嫁之人定是无权无势的百姓,王爷身居高位,何不直接将她抢入府中做个侍妾?”
摄政王摇了摇头:“侍妾不妥。”
黎大人鄙夷地望了一眼宁彦,接过话道:“如此之举和强抢民女有何不同,摄政王一直体恤百姓,断不可能做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宁彦的脸唰的通红,这句话明显是在骂他。
摄政王也不恼,继续逼问他:“二少爷,你可还有主意?”
宁彦这回忐忑起来,良久后道:“强抢民女的确不妥,不如略施小计,让她夫君早逝,女子新寡,无人可依,自然就会投入王爷的怀中。”
一旁的谢言芳眼眸一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宁彦。
蠢人见多了,头一次见到咒自己死的。
摄政王手一抬,拍了两下手:“好!好!二公子的主意还真是快刀斩乱麻,本王考虑考虑。”
宁彦听到他夸赞自己,受宠若惊,起身行礼:“臣能替王爷解愁,是臣之幸。”
谢言芳端起酒杯狂闷下一口酒,若不是今日宴席有人,她当真会笑出泪来
黎大人跟着一同端起酒杯,瞅了一眼宁彦,眉一挑将里头的酒往外一泼:“晦气!”
宁彦尴尬不已,脸色难看地低下头。
“今日宴席只为替秉文接风洗尘,尔等不必拘礼,来,喝酒。”摄政王打破尴尬,面色平和地拿起手中酒杯,微弯的眉似笑非笑地朝大家敬酒。
他一向鲜少喝酒,今日却例外,一连喝了几杯。
一场宴席,一人在打抱不平,一人在看戏,一人在演戏,还有一人被当猴耍。
瞿绾眉没有在宴席中,她从摄政王的院里离开后,半路被长公主请去。
长公主特地命厨子做了名贵的香兰糕,特地来款待她,二人相谈之间,不小心提到了摄政王幼时的那位女先生。
长公主对她并未有所隐瞒,和她直言道:“那位女先生姓陆,闺名为凌霜,与你母亲和我都有缘,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到过去在成州的时日。”
瞿绾眉听到成州二字,手微顿。
长公主笑了笑:“罢了,都是过去的事,瞿姑娘,你若是觉得乏就到隔壁客房歇息。”
“待前院宴会结束,再行离开。”
瞿绾眉起身行礼道:“是,长公主。”
乏的人不是她,是长公主。
每次提到陆凌霜,她都会心中郁结,为了不被瞿绾眉察觉,所以才会草草离开。
瞿绾眉见着院子空荡荡,起身在女使的带领下朝长公主所说的客房走去。
在去客房的路上,瞿绾眉停在半路,拿出一锭金子递给身后的女使。
这位女使从她刚进门时,目光便一直落到她头上的金簪上,是个贪财的主。
“夫人,您这是?”女使受宠若惊。
瞿绾眉将金子塞到她手心:“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夫人您请说。”女使低头道。
瞿绾眉缓缓道:“陆凌霜,摄政王的女先生。”
女使听罢忙跪地道:“夫人,婢子来府的时间并不长,对这位先生的事,知晓甚少。”
瞿绾眉从怀中又拿出一锭黄金,放在她手心。
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是有,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女使见到第二锭黄金,果然动摇,她朝四周张望后,简言意骇道:“陆先生是二十年前来的赵府,过去是驸马爷的妾室。”
“妾室?”瞿绾眉颇为意外。
女使回:“没错,是长公主嫁进赵家之前,被驸马强抢进府的妾室。陆先生是个可怜人,本是成州富商之女,后家道中落流落风尘,赵驸马花了五千两黄金将她赎回赵府。”
“那位先生性子温和,待人和善,又擅长一些小玩意,所以赵府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可惜她不愿留在赵府,三番五次从府内出逃。”
“为了出逃,原本不会骑马的人,摔得遍体鳞伤学会了骑马,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学会吃糠爬狗洞。”
女使在说到此时,眉宇中带着苦涩,有敬佩也有惋惜。
“那先生闹得赵府鸡飞狗跳,直到长公主被成德皇帝一纸婚书赐给赵驸马。先生不似府中其他妾室每日想着如何去争宠,她恰恰相反,不仅从不争宠,还几次三番对长公主舍命相救。”
“长公主怜惜她,愿意将她从贱妾抬为侧室,可是她所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府,回家。”
“长公主问她 ,家在哪儿,可她总摇头。她说她的家,是任何一匹骏马都无法抵达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在哪儿,大家只知道,在她的家乡像我们这样的女子,不用一辈子都困在这一寸方圆之地。”
女使说着垂下眸,眼底隐约含着泪光,她继续道:“再后来,成德皇帝病逝,三皇子登基为帝,长公主得势,亲自做主将本是妾室的陆先生,免去奴籍和妾室的身份,改作小王爷的启蒙先生。”
瞿绾眉听后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位陆先生竟还有如此际遇,从府中妾室,到摄政王的启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