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文帝特赦期限的最后一日,薛乔必须尽快给出一个交代,让阿母堂堂正正回府。 两人走回前堂,县令清嗓几声,“大胆刘平,还不从实招罪!” “啪”惊堂木骤响。 “敢问大人,下官何处出错。”这一句话掷地有声,若不是薛乔事先解释,县令还真会怀疑自我。 薛乔堂下旁听就是冷笑,县令为刘平捏把汗,很有眼色的散开众人。 刘平抬眸,转而看向薛乔,“还是薛小姐知道我的罪名?” 人散场空,薛乔神色顿时冷淡下,袖中掏出卷宗,刘平乍然失了血色,“这罪责,我认。” “认?”薛乔拉长语调,好笑道:“可我对他人更是好奇,若没记错,你的弟弟可是刘平。” “不知你弟弟听见你被斩首的消息,会是有何感想。” 这下刘平终于明白薛乔的真正目的,他猛的拧过头,“你卑鄙无耻!” 可薛乔毫不避讳的点头,“是啊,你说对了。” 前院传来声响,很快衙吏压着一人走来。 “琴师刘存在此。”熟悉的句式,只是换了个人说。三皇子捏了捏拳头,不得不承认薛乔有一点厉害。 兄弟两人跪下堂前,三皇子斥问,“刘存,林氏灭门惨案,你有何话讲?” 两人一阵沉默。 薛乔看向两人,“听人说,你俩都是童生。” 刘平眼眶发酸。 “可惜两兄弟,一位成了主蒲,另一位却进了乐籍。”薛乔事先调查过刘平,耿直顽固,最是支持乐籍赎身,想来是为了他这弟弟。 果然,刘平被激,红着脖子反驳,“这官场暗地的腌臜还不如乐籍来的干净,薛小姐最是知情,你又在得意什么。” “大胆!”县令吓得脱口,当今皇子在场,这臭石头还敢瞎说话。 闻言,薛乔目光转向三皇子,可三皇子板着脸没说话,不禁叹气,自个开口,“今日三皇子在场,你不妨说清这腌臜,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你随意捏造,三皇子回禀圣上时一并追究。” 县令腿抖,凭他对刘平的了解,对方一定会说。 果然,刘平开口,“腌臜在这哪是腌臜,只是官官相护的默契。罪人犯错已认,惟愿你们放过胞弟,他确是无辜。” “大哥!” 厚重的长裙落入刘平眸中,薛乔神色笃定,“若你说出实情,刘存无错,自然放过。” 眼眸黯然,刘平自嘲几声,“我与他皆为童生,是刘存弃了自个前途,倾尽家财供我读书,灾年家道中落,他擅自卖身进了乐府,给我交了束脩,懊悔亦无力,我必须勤学苦读。寒窗苦读十余载,终于如愿中举,你可知,那年宫榜已定我七品县令的官职。”说着,刘平双眸湿润,不甘说到,“我只想当上县令赎出胞弟,带他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刘存身子微颤,想来也曾幻想过。 “可一笔圣兆下来,断了我所有盼望,那年的县令临时变为杨武,我为主蒲,这不算什么,只是降职,我还可以赎弟,可杨武这厮只顾作乐,大把招揽乐工名妓,擅改铭文,禁止乐籍赎身,糟践百姓。” 杨武也就是杨老侯爷,薛乔垂目,此人的荒诞不经,她早有听闻,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件事。 刘存苦笑,“他勾结官员霸占乐工,这畜生最爱弦乐,钟情血弦华乐,如若不是刘侍郎于心不忍带我回府,我难逃一死。” 血弦是民间荒谈,传闻有人不满足靡靡之音,畅言人气养弦,灵骨造琴,气运于血,气离不开血。 “就这样的畜生,他竟能善终,刘侍郎公正爱民反倒落下一个灭府下场!”刘存怨恨,狠狠呛住一口。 “说出此事,我也知无法追究,当年罪人已然离世,可是我恨,这腌臜之事就像是秋后春草,长了又长,年年不灭。” “我一个主蒲又能改变什么?”刘平像是心死,瘫倒在地。 “杨武倒了,又来个新县令,可这新官脑袋空空,凡事只求自保,又能改变什么?原定县令,这四字,哪个新县令听了不膈应,不拿你当威胁?” 县令坐在高堂,挪动屁股,只觉得这位置烫人。 薛乔蹲在他面前,眸色清明,“所以你当真看不得叫魂案猖獗,林侍郎灭府惨案?” 刘平红了眼,“自然,林侍郎的恩情,我此生难报。” “你呢?”薛乔轻声询问刘存。 刘存身形单薄,细眸灰然,“我这命就是他的。” 薛乔蹙眉,侍郎对两人皆是大恩,可为何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