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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场梦。他们都这样告诉自己,很快梦就会醒,生活会回到正轨上。
她会继续当雇佣军和打零工,回到盖亚普通女孩的生活轨迹。而他会重新回到乌托邦中,无休止的作战任务,杀掉很多人;和一个素未平生的女性相守三十年,生儿育女,直到一把火烧成灰烬。他们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又回到了那个梦……人为什么有时会重回一个梦境里?满身鲜血的卡尔基还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宁静。
一切都毁灭了,他所有的梦想,只有她陪伴他,靠在右胸上,尚有温存。
她回忆起他清晨起床前胸口的起伏,还有留在她头发上温暖的呼吸。
他想拯救这个世界,为什么却有那么多人诅咒他的名字?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滴落,璇玑从梦中醒来,这是一个太过悲伤的梦了。
醒过来的她又看到了米色的悬浮床帘上投射的高大身影——还是老样子,凌晨无法入睡的他,又站立在阳台上俯瞰芒星城。
穿着一件单薄外套的卡尔基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俯瞰着夜晚被称为“光之城”芒星城,无数高楼堆砌在他的面前,形成起伏的五色光彩绚丽的山峰。这是一座光怪陆离、璀璨夺目到永不熄灭的不夜城,而他则是这个世界的异质体。人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这些世界却各不相通,盖亚人的世界困在芒星城之中,仿佛无数沙砾翻滚于欲望之海,也与沙砾一般互相相近、冲撞又远离。
他抬头看到了两颗卫星“塞勒涅”和“赫卡忒”都升了起来,橙红色的和白冷光色,两种光芒交织着都洒向这座五彩缤纷的大城,一座充满欲望和活力的城市,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天上的耶路撒冷将降临在地上的耶路撒冷,万物将欢欣喜悦,如新娘迎接自己的新郎。”
他喃喃自语,宛如在念一串古老的咒语。
“卡尔基,你在这里,为什么不睡觉?”穿得很厚实的她通过了自动移门走上了阳台。
卡尔基愣了一下,神思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是典型浅色眼睛的人,在黑暗中视物非常清晰,借着无边无际的五彩灯光反射的光芒,他看清了夜晚璇玑略有憔悴的面容,她的眼睛微红,还有湿润的泪痕闪烁在脸旁。
璇玑一直是一个生命能量很高的女孩子,所以总是神采奕奕,可爱而愉悦。自从下午她从玩笑的言谈中知道他年底要结婚后,便郁郁寡欢起来,甚至一直到入睡她都几乎不再跟他说话。
其实,他也觉得跟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结婚,非常怪异。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跟一个他认识,互有好感的异性缔结婚约,也许这样想,对柏拉图人而言,太怪异,太叛逆了。
“如新娘迎接自己的新郎……”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为她拭干眼角的泪痕,可刚一伸出手,他又颓然收了回来。
他还是不敢违背“禁欲者”的誓言,在九前的仲夏节,年轻的卡尔基兴高采烈地被阿希尔大团长晋升为骑士,单纯坦诚的眼睛在黑暗中火焰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郑重地发下了30岁结婚前禁欲的誓言。他原以为可以轻易地践行,对女人他从没兴趣,如今这个誓言却如此沉重
“我回客房休息了,你也快回去吧!”卡尔基说完就走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阳台上。
一男一女同居一室,什么都不发生,反而是最尴尬的事。
璇玑一个人呆呆地站着,即使穿着厚实也抵御不住内心的寒冷,她告诉自己,卡尔基并不喜欢自己,太愚蠢,太一厢情愿。
但是第二天站在他面前的她,又显得元气满满,穿着练习服的她,扎着黑色的发髻,仿佛毫不介意昨晚他对她几近于无礼的冷淡,继续认真练习。
他知道她很坚强,就像所有的战士一样。
“战场上的第一要务就是自我保护。”卡尔基不断向她强调,“你总是急于给予对手重击,攻击心过切,一旦体力下降就会造成被对手反杀的后果。你的年龄太小,身材过于纤细,力量和体力总是不济。”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下带着黑眼圈,对他的评论只能摇摇头。
“攻击是最好的防守。”她反驳道。
“从战场上活着回家才最重要。”
“这话真不像一位号称‘勇士中的勇士’的人说的,难道你怕死吗?”璇玑骄傲地看看他,梳着丸子头的她显得娇俏可爱。
“当然,我当然怕死。”
他回答得那么坦率,这下是璇玑愣住了。
“我见过太多的死亡与鲜血。”卡尔基用略有沉痛的嗓音说道,“每一次军事行动的终曲就是一场火葬仪式。我从10岁就进入特拉夜斯特陵舍,有些人还在武校开心地打闹,开着练习机在山中疯玩时,我就必须跟随大团长参加火葬仪式,数不胜数的骑士在我面前,被烧成了灰,熊熊烈火包围着年轻人的尸体,一切在升腾烈焰中扭曲……是的,我是怕死的,死亡太沉重,也太狰狞了。”
卡尔基的思绪飘荡,把他带到5年前——盖亚舰队向柏拉图人大肆发起进攻,大量的新式武器和新战术被用来对付骑士团,无数道白色的重型电磁炮击密集地发射,还有大型无人机群的驱赶和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