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前脚迈进门槛,女子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和柳文茵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脚步微滞。
柳文茵已经及笄,他好像不能再进她的闺房了。
这次是特殊情况,以后不会再来了,谢安这般想。
在离床最远的椅子落座,见丫鬟送进来一碗药,不由得多问了两句。
“大夫怎么说的?”
“回大公子,大夫说表小姐呛了水,要喝药以防出现肺病,只要这两天不发热,不咳嗽就没事了。”
谢安颔首,盯着柳文茵,“喝。”
柳文茵纤细的柳叶眉又蹙了起来,莹白的长指搅着被角,“我现在不想喝。”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谢安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
沉着脸吓唬人,“不喝药会死。”
柳文茵眸子微眯,睨着谢安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你骗三岁小孩呢?”
谢安嘴角微勾,“你与三岁小孩有何区别?”
柳文茵不甘示弱,“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才不是三岁小孩。”
谢安嘴角上扬的弧度瞬间消失,“喝药!”
柳文茵不懂,怎么一转眼安哥儿又变成了凶巴巴的模样?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安的神色,不敢再胡闹,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有好几次都想耍脾气,可一看谢安黑黢黢的脸色,柳文茵就不敢了。
药实在是苦,苦得她反胃想吐。
想一口气喝完,却因为紧张把自己呛着了。
“咳咳咳……”
苍白的脸庞因为剧烈咳嗽,出现了一丝血色,眼眸水光潋滟,破碎又无助。
谢安再也狠不下心,无奈地坐在床边,轻轻地给柳文茵拍背。
“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你骂人。”
柳文茵呼吸不顺,说完简短的一句话,便又咳了起来。
谢安一手扶着她单薄的肩膀,一手给她轻轻拍着后背,“慢慢呼吸,不要急。”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尾沁出,无端添了一抹艳色。
谢安眸色渐深,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我不想喝药了。”
“不行。”
等柳文茵缓过来,谢安拿了勺子亲自喂她喝。
“安哥儿,我决定不讨厌你了。”
谢安挑眉,“为什么讨厌我?”
“莹姐儿是你妹妹,她欺负我,我就讨厌你。”
柳文茵清醒得很,“看在你喂我喝药的份上,我就不讨厌你了。”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清纯无害,谢安不再与她对视。
这是他最后一次对柳文茵心软,以后她的事情他不会再过问,生病也好,出幺蛾子也罢,他都不会再管了。
“赶紧喝。”
“哦。”
柳文茵虽然没心没肺,但也是有眼力见的。
不知为何,她有时候会怕安哥儿。
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好,很想一直黏着他。
柳文茵努力地想啊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等喝完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没了。
“安哥儿,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见谢安要走,柳文茵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袍。
谢安又心软了,“我还有要事。”
“那你走吧。”
谢安:“……”
老太君担心谢安会欺负柳文茵,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又悄悄地原路返回。
对林妈妈抱怨,“他明明不讨厌文茵,怎么就不愿意纳她?”
“大公子和别家的花花公子不一样,那心思都在正事上呢,所以才不愿意纳妾。”
“如果他真不愿意纳妾,哪怕给了文茵名分,文茵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罢了,再观望观望吧。”
林妈妈点头,“听说夫人给王家去了信。”
为的是什么,不用明说老太君也知道。
“安哥儿是该娶妻了,王家的姑娘应该错不了。”
“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女子最有容人之量,想来新妇不会为难文茵。”
林妈妈点头,“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莹姐儿,她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早点嫁出去,总比在家胡闹的好。”
谢莹是嫡女,她的亲事自不用愁。
就算给皇子当正妻,甚至当太子妃,那也是够格的。
老太君一来,谢安就发现了。
生怕老人家误会,老太君前脚一走,后脚谢安也要走。
不管柳文茵怎么撒娇,他都不为所动。
走之前从宽袖里拿出一支镶着红宝石的发簪,“给你的。”
柳文茵爱美,最喜欢这种亮晶晶的首饰。
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安哥儿。”
随后便抬着手,对着头发比划,在想应该梳什么样的发髻才配这支簪子。
柳文茵是谢安见过的,最爱美的姑娘。
选这支发簪的时候就觉得她会喜欢。
后来老太君重提纳妾的事,他心里憋着气没把礼物送出去。
可一听她落水了,谢安就想哄她高兴。
不知怎的,就把发簪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