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场宴席是在程王府里进行,那葛桓根本没有任何靠近厨房的机会。
但偏偏今天是在昆明湖上设宴。
在花舫上,现场太杂太乱,守卫明显比平时松懈。
就是程王府自己训练有素的兵士,都在一边执勤,一边往水里面瞟。
那水里,抓鸭子、水上拔河、还有水球比赛……
多精彩啊!
多吸引人啊!
连葛桓这个生面孔都没引起侍卫们过多的注意。
葛桓清清楚楚的听见厨房里有小丫头的声音。
“注意看着点火候,桃胶牛乳羹是给咱们世子爷和郡主的,一会儿开宴之前端上去。”
葛桓握紧了手里的纸包。
按照黑衣人给他制定的计划,他待会儿只需要把纸包里的药粉倒在桃胶牛乳羹里,自然就有人端上去给薛荔和程邰喝。
至于后面如何把程邰与薛荔引到一间屋子里,让他们成就好事,就不是葛桓操心的事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侍卫装束,葛桓心里暗暗咂舌。
猜测着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连程王府侍卫的衣服都能弄到。
还能把他安排到船上来执勤。
看来能量不小。
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帮帮自己。
如果他能帮自己娶到小满就好了,自己一定终身感激他……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偷偷侧身往厨房里面看了一眼。
正是好时机。
熬桃胶牛乳羹的小炉子就正好放在窗台下面,负责看火的小丫头被叫去给小葱雕花去了。
程王府的伙食样样精致,连个小葱都要雕成真正的花型。
人家的葱花才是真正的葱花!
普通老百姓吃的,只能叫葱管儿!
正是此刻!
葛桓尽力控制着手不要抖,把纸包里的药粉撒到了紫砂罐里面。
白色的粉末在沸腾的汤水间轻轻翻动,眨眼间便融化得无影无踪。
葛桓轻轻吁出一口气。
那颗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好了,成功了。
但那颗心还没有跳回原位,他人就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一个穿着黑衣玄甲的男人站在了他面前。
脚尖轻轻落下。
“嗒”的轻轻一声,葛桓的心脏就重重的紧缩起来,全身血液瞬间凝滞。
他浑身发冷,如披寒霜。
目光一寸寸移上去,看到的是凌濮阳嘴里叼着的草尖,还有那痞里痞气的笑容。
凌濮阳眼形很圆,睫毛浓密,如同给那双眼睛浓墨重彩的画上了眼线。
眼珠微微呈现褐色,阳光下剔透如琉璃,像豹子的眼睛,危险又迷人。
凌濮阳伸手去抓葛桓,葛桓本能的闪躲凯。
凌濮阳就笑得更灿烂了。
再次伸长手,烙铁般的手掌牢牢的捏住了葛桓的后颈。
“哟,兄弟,胆子不小嘛。”
他看了一眼手底下的葛桓,再看了一眼窗子底下还在微微沸腾的汤水。
伸出另一只手将陶罐给拎了出来。
陶罐里的汤水还在沸腾,温度可想而知。
凌濮阳抓着那陶罐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手掌用力,葛桓被迫仰起头。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凌濮阳把那罐滚烫的汤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啊!!!”
葛桓痛苦挣扎,然而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凌濮阳的控制。
惨烈的痛哭哀嚎。
然而周围一派热闹欢腾,他的声音只能湮灭其中。
他行动的时候,感谢这些热闹帮他做了掩护。
然而此刻,这些热闹嘈杂却成了无比的讽刺。
他的呼救声根本传不出去。
离他三步远,一个程王府的侍卫听到动静,走过来查看。
凌濮阳笑眯眯的吐掉嘴里的草。
“没事,这个兄弟犯了寒症,需要点儿热乎气,小爷帮帮他。”
那侍卫看清楚了“犯寒症”的葛桓,也看清楚了凌濮阳拿什么给他治病,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迅速缩回了自己的岗位。
阿弥陀佛!这治病治得好凶残。
凌濮阳硬生生的把那一罐汤水一滴不剩全都灌进了葛桓的肚子里。
葛桓已经被烫得去了半条命。
嘴里大泡重小泡,下巴脱了一层皮,露着红通通的肉,完全不成人样了。
要不是凌濮阳的手掌还支撑着他,他早就滑到地上去了。
凌濮阳愉快的吹了一声口哨,像拖死狗一样把葛桓给拖走。
路过旁边那名侍卫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看着,你别也犯病了!”
那侍卫险些被吓出心脏病来,赶紧回:“不不不!没没没!没犯病没犯病!”
葛桓觉得自己快死了。
却又死不了。
从嘴到胃应该是被烫烂了。
但他自己下在汤里的药效又开始蒸腾而上。
火烧火燎的疼痛,火烧火燎的血液和欲望。
他被扔进了一间舱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