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斯年知道自己这个侍卫的性子,他不是那种无聊之人,要不是真的有事,断然不会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来打扰他。
想到这,骆斯年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信件,就匆匆赶了过去。
他还没有走到前院,一股屎尿混合着污水的腥臭味就扑鼻而来,骆斯年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他只以为是今天辰王府的下人们偷懒了,没有及时洗刷恭桶,才让味道飘这么远,丝毫没有联想到这会是那张寒冰石床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直到走到前院,看见有丫鬟和家丁们捂着鼻子,一张张清秀的脸都皱成了包子时,骆斯年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他府里的下人,好像没有这么不懂规矩吧,这是看见了什么才露出了这样一副表情来?
骆斯年走的更快了。
当他瞥见院中的石床之后,欣长的身体如遭雷击,骆斯年直接就被定在了原地,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所有的一切,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的震惊。
丈宽的石床摆在院子中央,上面到处都是屎尿干裂的黄色和鲜血染成的红色,尤其是床中间的那块地方藏污纳垢,颜色比别的地方也更加深沉,石头上已经被印出来了一块完整的人形,看着就像是被雕刻上去的一样,整张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这哪是床,这明明就是恭房。
怕是连城外破庙里的乞丐,都不愿意在这上面躺上一躺。
骆斯年呼吸沉重,怔怔的凝视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攥住,袖袍下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明明记得,丽妃娘娘刚把这张寒冰石床送到夜王府的时候,这里的石头还是干净的雪白色。
为什么短短三年时间不到,打造寒冰石床的石头就被染成了暗红色?
难道,夜王府的下人们从来都没有帮他三哥清理过吗?
骆斯年紧绷着唇,神情凄然,心中五味杂陈。
骆君鹤和他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却胜过一母同胞的皇子公主。
对方是除了他的母妃以外,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骆斯年自以为他平时去夜王府走动的很频繁,那些下人们和他也都很熟悉,断然不会苛待骆君鹤。
可没想到,他的三哥竟然天天睡在这样脏污的床上?
骆斯年心中窒息,他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骆君鹤每天在夜王府里都吃些什么?
会不会每天都在饿肚子,亦或者根本就没人给他送吃的?
思及至此,骆斯年眼神晦涩,慢慢抬眸,双腿下意识的朝着寒冰石床走了过去。
苏木读懂了他的意图,心中震惊之际,立马上前阻止,“辰王殿下,不可!”
骆斯年却伸手推开了苏木,他耸兀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干哑难忍。
“三哥那病弱残破之躯都能睡得,本王又如何睡不得?”
他想起了纪云棠之前的话,如今总算明白,对方看见这张床的时候,为何反应会那么大。
只可惜,这么久以来,骆斯年从来没有踏进过骆君鹤的房间一步。
每当他想要进去看骆君鹤的时候,都会被许嬷嬷拦下来,说夜王爷吃了药睡着了,夜王爷在泡冰块澡沐浴攻火毒,夜王爷没穿衣服不方便被打扰……
总之,各种理由层出不穷的出现。
骆斯年也没有怀疑,他比谁都清楚,许嬷嬷曾经救过骆君鹤的命,对方对她有多看重。
在夜王府,骆君鹤更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女两人。
自己打仗得了任何赏赐,他都会派人送给许嬷嬷一份。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份信任和照顾,竟然让他自己受到了这样不公平的虐待。
骆斯年想到自己每次见到骆君鹤的时候,都是他被抬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木头躺椅往院子里一放,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谈笑风生。
骆斯年怕骆君鹤睡久了会闷,就会陪他一起说说话,将京城里发生的大小趣事都说给他听。
可那个时候,骆君鹤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句许嬷嬷和下人们的不是。
心里的情绪越发复杂,骆斯年也不嫌脏,他脱掉脚上的靴子,整个人径直躺在了那张屎尿混合的寒冰石床上。
身体刚接触到石床的那一刻,骆斯年就被冷的哆嗦了一下,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是习武之人,身上有内力护体,可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汹涌的寒气更是争先恐后的往身体里面钻。
还没躺到一炷香的时间,骆斯年就已然冷的受不了了。
他嘴唇发白,快速从寒冰石床上坐了起来,咬着牙道:“苏木,去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进宫一趟。”
这张寒冰石床是丽妃亲手给骆君鹤准备的,他必须要进宫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夜王府。
纪云棠为了方便照顾骆君鹤,自己也搬进了西苑隔壁的厢房里,两个房间紧挨在一起。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开始利用空间里的药材,来解脸上堆积的毒。
之前太忙了没有细看,纪云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