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炸响。
锦衣小孩脖颈僵硬地缓慢扭过头去。
“嗒”
“嗒”
“嗒”
鲜血滴落。
邳阳府主整个手臂被木刺穿透,强大的气浪震碎手臂上的血肉,簌簌掉落。
他整条手臂几乎成为血淋淋的骨架,却依旧将木灵的木刺死死缠绕在手臂上,任由血液顺着藤身砸落。
而身后的一根石柱被那强大的力道直接冲击为齑粉,无数灰尘在空中弥荡开来。
男人形销骨立,过分宽大的衣袖鼓荡起来。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必死之象,却仿佛身体中奇异般注入一股能量。
锦衣小孩眼中陡然出现一丝希冀,“父……父亲……”
父亲是在意他的。
邳阳府主摇摇欲坠,锦衣小孩抬手胡乱抹去近乎干涸的眼泪,双手握住父亲的手臂。
“没关系的,父亲,我们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母亲吗?”
“等我们都死了,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他语气疯疯癫癫,眼中涌现一股异彩。
邳阳府主脸色变了,他重重地将锦衣小孩推了出去。
“不对!”
“你……不能死。”
“阿云让我照顾你,你不能死。”
“哪怕成为一个废人,成为一个乞丐,无论如何你都要——”
他吐出一口血沫,说出的话仿佛立下誓言。
“活着。”
锦衣小孩通体冰凉,不可思议地呆在了原地。
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个笑话。
在父亲眼中,他的生死,竟然只能取决于母亲留下的一句话。
一瞬间,绝望,崩溃。
他又哭又闹,歇斯底里地哭叫。
“出生是我的错。”
“我连去死都不能吗?”
邳阳府主置若罔闻。
这场闹剧。
木灵懵了。
祁无月看乐了。
他算是看明白,那破小孩已经自暴自弃了。
打杀于他而言,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济于事。
而作为造成锦衣小孩扭曲性情的源头,邳阳府主,他的一举一动却总是能让锦衣小孩更加崩溃。
他想要的关爱,到死都求不来。
“我不要,我不要!”泪水汹涌中,锦衣小孩拼命地摇头。
邳阳府主咬破手指,不顾他的挣扎,顺着指尖挤出最后几滴心头血,在锦衣小孩额头画了枚篆纹。
弱水是他所有,泥灵的因果也可由他来背。
落下最后一笔咒篆,无数金光从邳阳府牌匾中涌出,悉数没入锦衣小孩眉心。
目收一切的祁无月挑眉,快速掐指算了一遍。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少不了与天道打些交道。
若想,模模糊糊窥见一二,不是问题。
凡尘境,因果最重,算天机也比外境便利百倍。
许是对算到的结果很满意,他扯了下唇,对邳阳府主的小动作熟视无睹,懒洋洋收回了目光。
瞎折腾。
做完这一切,邳阳府主踉跄着后退几步,对锦衣小孩仿佛陌路人一般道。
“你造下的杀孽,我替你背,邳阳府百年的功德,也都归你。”
“你我父子,两不相欠。”
他一身鲜血,脸色苍白如纸,神色却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安详,从废墟碎石中刨出那把刻有“朝云”二字的灵剑,死死抱在怀里,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阿云,阿云,我来找你了。”
他抱着灵剑,神色无限温柔。
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直到破灭。
“父亲——”
锦衣小孩撕裂嗓子地痛哭。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疯了一样去扯邳阳府主的手,试图去拔母亲留下的那把剑。
邳阳府主的手臂宛如铁汁浇铸,锦衣小孩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半点。
他愤怒地吼叫了一通,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的一块碎铁片上。
低阶灵剑断裂后,留下的锋利刃片。
锦衣小孩激动地握住那块铁片,手心被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迫不及待地举起尖端,试图自裁。
寒芒闪烁,停滞不前。
他在最后关头,仓皇地扔掉了铁片。
修士自杀,等于天弃。
自断轮回。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他猛然抬头,视线盯住了木灵。
然后带着一身功德金光冲向了木灵,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杀我,你杀了我啊!”
“你不想替你的孩子报仇了吗?”
木灵愣怔了一下,缓缓抬起手。
锦衣小孩见状言辞更加肆无忌惮,不管不顾要激怒木灵。
“难道你忘了那只小邪祟?我杀的。还有那只小阴鬼,也差点就死在我手里。”
“我告诉你,你的那只小贱种,它是被弱水活活疼死的啊。”
“它疼的时候一直在喊你,可惜你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