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寒野第一次正式会见镇远侯。
镇远侯虽已年过四旬,却依旧身形凛凛,一双凤眸如寒星一般炯炯有神,不愧当年和平阳侯并驾齐驱为北萧国的常胜将军。
萧寒野爽朗一笑,放下王爷身份,率先打了招呼:“多年不见,镇远侯风采依旧。”
镇远侯不失恭敬淡笑一声:“燕王爷。”
他镇守边关六年,京城已是今非昔比,昔日任人唯欺的燕王早已脱胎换骨,气场全开,即便是笑着,依旧给人一种渗人的强大气场,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乃常年血战沙场养成的煞气。
二人短暂的目光相遇,便互举酒杯对饮。
推杯换盏后,萧寒野才缓缓开口:“阿洵,还不快敬镇远侯一杯!”
“是!”
楚子洵被点名,俯身恭敬对萧寒野颔首后,便立刻诚意满满斟满一杯酒,欲起身前去。
一旁的楚南月觉得她也有必要敬人家一杯。
一方,人家是她好友的父亲,乃长辈。
另一方,人家不惧皇权敢以身涉险收留弟弟,这份情,她得记。
谁知,她端着酒杯来到镇远侯身前,那人浅笑端起酒杯对上她那刻,眼睛便带了勾子......恨不得把她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就在她忍不住要提醒一句:叔儿,叔儿,快别看了,影响不好!
她现在特莫是个男人!
特莫再被落个龙阳之好之名,镇远侯可就老年节操不保了!
冤不冤?
萧寒野回:女人就不冤?
他闪电下位,强势一手揽过楚南月来,一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勾唇一笑,不阴不阳道:“镇远侯,王妃不胜酒力,本王代她敬你一杯!”
语罢,仰头一饮而尽。
楚子洵也想这么豪爽地一口饮下,奈何实力不允许,从前在楚家,大哥说他年幼,不许饮酒,所以他一时还这么豪不起来。
但他是个男人,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他学着燕王的样子饮下一整杯酒,眼泪都被辣了出来。
“燕王妃?楚南月?”
镇远侯恍惚一瞬,他望向楚南月的目光幽邃又忧伤。
除却眼睛,竟和她娘长得一般无二。
随即,他又猛地望向楚子洵,此时脸上的表情丰富程度更甚方才,他扯着嗓子低声道:“......你就是楚子洵?”
楚子洵点头:“回侯爷,我就是楚子洵!”
“都长这么大了!”镇远侯抬手欲摸楚子洵那瘦黑的小脸,最终却是停留在半空中,化成一句干瘪瘪的话。
萧寒野和楚南月相视一眼,里面精光互射。
楚南月说:“舍弟遭难,多谢侯爷能够收留他。”
萧寒野回:“非亲非故,本王也不好承侯爷这个情,所以,你弟还是跟咱回京的好!”
楚南月摇头:“虽说阿洵杀人罪名已摘,但他现在毕竟是个“死人”,若回京的话,必定会遭丞相府的疯狂打击报复,随时都会“假死”变“真死”,暂不能回京。”
萧寒野挑眉:“难道本王还护不住他?”
楚南月回:“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王爷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萧寒野难得点头:“人各有命,且看你弟的造化吧!”
楚南月也退后一步:“王爷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便尽人事听天命,咱明日就带着阿洵启程回京吧!”
语罢,她便牵着弟弟重新回到座位。
萧寒野也入座。
之后,二人只言不提由镇远侯庇护楚子洵一事,镇远侯提了便是非亲非故!
一场宴席,镇远侯眉间拢出的沟壑都能夹死一只苍蝇,那瘦弱的孩子怎可再回京城?
丞相沈荃为人阴险毒辣,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又怎会轻易放过那孩子?
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他又怎会异常关心那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啊!
望着对面那乖巧小人,他屈指敲了敲桌案,忽而幽深的眸子里雾霾尽散,他开口问楚子洵道:“本侯的汗血宝马日前诞下一小马驹,阿洵可想一看?若是喜欢的话,本侯就将它赠与你。”
楚子洵双眸立刻神采奕奕,点头如捣蒜,随后又眼巴巴望向燕王和姐姐。
燕王和楚南月对视一眼,满眸的得逞,难得不再提非亲非故,点头同意了。
望着楚子洵欢快离去的背影,镇远侯突然收回眸子,正色道:“阿洵是本侯的孩子,本侯要亲自带他、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