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时,殷芜偷偷抬眸看向身侧的百里息——这个前世唯一给过她庇护的人。
或许这一世她可以早些求得他的庇护。
殷芜回想前世,想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说动他庇护自己,想了半晌,却没想到特别的地方,她求了好几次,百里息都无动于衷,直到最后一次……
正努力回忆,却有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送至她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刀柄。
殷芜抬眼,看见百里息那双深潭冷月般的眸子,才反应过来是该她放血了。
锋利的刀刃割破手腕,血液流进祭祀银壶中,她割得浅,血只是滴了几滴,便停住。
这些血在祭祀大典之后会被秘密送进百里家,用作炼制丹药的药引。
百里家的子弟皆有疯病,一旦碰了女人便会沉沦欲海,神志消磨,疯狂痴癫,前世百里息从未碰女人,也没吃过那用殷芜血炼制的丹药,而且自从他开始庇护殷芜,她就再也没被放过血了。
她需要百里息的庇护。
“可以了。”百里息声音清冷。
殷芜忙收回手,将手帕按在伤口上,低声道:“大祭司,我近日读《卜筮正宗》,有些地方不太懂,祭典后可否与大祭司同行,请大祭司解惑?”
前世是宦凌送她回去,路上遇到黎族刺杀,护卫乱做一团,她被冲散,三日后才被找到,这期间她几次险些丧命,若能和百里息一起回宫,说不定就不用吃这苦头了。
百里息似未听到她的话,立在祭炉边一张张烧疏文,火光明明灭灭,他的眉目也不太真切,等烧完了疏文他转身便走,只留给殷芜一道白袍的残影。
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无法亲近,自己前世究竟是干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了态度?
“我送圣女回宫。”殷芜的思绪被打断,宦凌已经站在面前,他眼中分明带着笑,殷芜却觉得他像一条吐信的毒蛇。
她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如今百里息已经指望不上了,最糟的情况就是她再次被冲散罢了,她将手放在宦凌伸出的小臂上,任由他扶着上了车辇。
看着殷芜妖娆的背影,宦凌眼神暗了暗。什么神教圣女,什么神明的化身,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绝色的玩物,今日黎族计划行刺,正好给了他机会,他要趁乱把这个小圣女藏起来,好好调|教她,享用她。
圣女车驾缓缓启动,路过街市,百姓跪拜山呼。
尖锐突兀的鸣笛声忽然响起,殷芜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拉着茜霜趴下,下一刻,马车翻倒,外面都是惊叫声。
透过车帘缝隙,殷芜见几十个黑衣人正和护卫厮杀。
“圣女,我们先出去藏起来!”茜霜爬起来,想拉着殷芜离开车厢。
前世也是茜霜拉着她下车逃跑,但后来两人走散,殷芜就只能自己躲避黎族刺客的搜查。
此时黑衣人虽多,但明显护卫占了上风,殷芜决定不逃。
“圣女我们先下车!来不及……”茜霜的话戛然而止,殷芜转头去看,见她已倒在地上,接着殷芜后颈一痛,人便失去了意识。
*
殷芜被囚禁在一个没窗的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是桌上的蜡烛。
她蜷缩在墙角,就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要崩断。
门忽然被推开,她吓了一跳,抬眼见来人是宦凌。
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获救了,下一刻脖子却扼住,宦凌那张苍白阴柔的脸逐渐逼近,他嗅着她的发,叹息道:“可算让我得到你了,圣女。”
殷芜挣扎起来,身体猛地一颤,被坠落感吓醒。
原来只是梦到前世的事。
但下一刻殷芜便立刻背脊生寒——此时她竟躺在一张小床上,手脚都被绑着。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是谁抓了她?那些黎族刺客?还是宦凌?
无论是谁,情况似乎都不太乐观。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殷芜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进来一个脸带刀疤的男子,不是宦凌,是宦凌的侍卫狄昴。
前世百里息失踪后,宦凌才对她动手,这次怎么这样早!她重生第一天怎么就又入了死地!
殷芜想哭却哭不出来,她不甘心,她还没给娘报仇,那些害了娘的人还活得好好的!
狄昴不顾殷芜的挣扎,将人麻袋一般扛在肩上,晃得她脑袋发晕,过了一会儿她又被塞进马车里,嘴也被塞住,马车动起来,可怜的殷芜便陷在柔软的被褥间,似装在摇动罐子里的一颗蛋,脑浆都要晃散了。
马车似是上了街,偶尔车停下来,有人上前盘问几句,都被狄昴应付过去,殷芜试着求救,嘴里却被塞得严实,手脚也捆绑得紧,车外的人根本听不见。
车又动了起来,周围越来越安静,殷芜也越来越绝望,若出了城,她就彻底变成宦凌手里的玩物,到时谁还能找到她?
马车再次停下,一座角楼从车门缝隙一闪而过,应该是马上就要出城了!
“谁的车驾?干什么去?”城门守卫问。
“宦凌护法派我出去办事,车内是护法家的女眷,得了急病要送出城。”狄昴说着,从怀中掏出张银票塞给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