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也有些关系,找了城中好些大夫来看,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却是没什么效果,姑娘心灰意冷便不看了。”
……
茜霜出去,屋内便只剩两人,百里息站着?未动,眉目似被霜雪所染。
一年半前,桐潭州的事了结,他回到京中,便是那时殷芜将他身上的极乐蛊过到自?己?身上,茜霜说引蛊之?前要食一个月的烈药,那药应该极伤身体,引蛊过身之?后该怎样?的疼痛难忍?
她为何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若是她当时说了,他会信吗?只怕依旧是不信。
那时他从百里睿口中得知殷芜的可疑,他全心信任、爱惜的女子竟是个骗子,缱绻情深都起源于欺骗,这于他来说是不可原谅饶过的。
即便她说了,只怕他也以为是她的又一次欺骗。
她最?难受的那些日子他做了什么?折腾她、羞辱她、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她身上……
他就是这天下?最?残暴的恶人。
分开的这段时间,他时常后悔将殷芜送走的决定,今夜却庆幸这个决定。
他是阴暗、桀戾、肮脏的疯鬼,就不该存在于她的生命里,甚至不该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一点印记。
天光放亮之?时,殷芜清醒过来,她身上虽觉乏力,却已经好了许多,掀开床帐见百里息闭目坐在那张禅椅里,神色平静得不似一个活人。
殷芜心下?觉得异常,却因倦怠实在无法深究,只隐约记得昏睡时听见了茜霜的声音,便想将自?己?寒症的事同?百里息说清楚,免得又惹出其他官司来,只是声音有气无力:
“昨夜是殷芜冒昧打扰大祭司,殷芜身上的寒症只是发作时冷一些,并没有什么别的,亦不影响平日生活,为大祭司解蛊是殷芜的选择,大祭司不必挂怀,亦不必觉得亏欠殷芜,殷芜告退。”
百里息整个人都陷落在阴影中,从头到脚散发着?颓丧的意味,眼?儿也未睁,只淡淡道了一声“好”。
直到关门?声响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才抬了起来,只是没有焦点的落在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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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城那边的曲庆主帅收到消息,说是计谋成?功,芮城内的军队和黎族起了内讧,两方在城内打得你死我活,如今防备松懈,正是夺城的好时候。
曲庆主帅大喜,来不及等增援,他亲自?率三万精锐前往芮城,准备来个囊中取物。
到了城门?,发现芮城的确防备松懈,竟让他轻松破了城门?,这一路实在太顺利了,他先?是轻松突破了冠州的边防,又轻松占领了主城,心中便觉得旻国因圣女之?死已近无主之?国,官兵离心,遂决定攻下?冠州后,还要将临近的四望城也纳入囊中。
三万铁蹄长驱直入,一路没见到什么人影,倒是家家闭户,有属下?提出情况可疑,主帅虽知道不对劲,可此时骑虎难下?,也存着?侥幸的心思,不肯就这样?撤出去。
等行至城中,周围民居均是二层小楼,前后街道狭窄,待要退出去已经晚了,三万兵马围困窄巷,箭雨铺天盖地,队伍大乱,自?相踩踏便伤亡过半,那主帅竟就这样?窝窝囊囊丧了命。
剩下?的一万多人负隅顽抗,不过他们失了先?机,不熟环境,主帅又死,败已是必然。
刀剑声、喊杀声持续了一整日,敌军尽歼。
老?弱妇孺们都集中在筒楼附近的民居内,便是远远听着?那边的声音也觉胆寒。
天黑之?时,城中心终于安静下?来,至半夜时,来筒楼这边躲避的妇孺们终于回到各自?家中去,殷芜担心郁岼的情况,才开门?便看见门?口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殷芜吓得“呀”了一声,那人却开口道:“殷姑娘莫怕,是我。”
殷芜听出是辰风的声音,稳住心神,“你……是有事?”
辰风今日也穿着?潜龙卫的金甲,此时才经过血战,样?子也有些狼狈,平时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中,此时竟噙着?水盈盈的泪。
“请姑娘念在主上多次施以援手的份上,去……去看看主上!”辰风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哽咽。
殷芜脑中似有什么轰然炸开,身体忍不住轻颤,嗓子干涩,“他怎么了?”
*
殷芜推开房门?,入内便又闻见那股靡丽甜腻的味道,房内漆黑,她循着?记忆摸到了桌边点亮了油灯。
如豆的火焰亮起,橘黄色的光照亮了禅椅中的那人。
被随手扯下?的胸甲扔在他脚边,肩吞和裙甲却还未脱,银甲被|干涸的血渍染成?暗红,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他闭着?眼?,眉峰隆起,本是隽秀清雅的一张脸,却因眼?尾沾染的一滴血迹而生出桀戾之?意,他手边的矮几上倒着?一个白色瓷瓶,些许红色的药丸散落在瓶口。
殷芜想将那药瓶收拾起来,却惊醒了百里息。
因才清醒的缘故,他眸中尚有些混沌,看了殷芜一眼?便又闭上,片刻之?后再次睁开,原本的混沌已被疏离散漫所取代。
“有事?”他未起身,视线也不落在殷芜身上,只是一下?一下?揉着?自?己?的额角。
殷芜未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