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州,天都城外三十里,深夜。
黑沉的夜幕下,乌云翻滚,一道闪电划破墨染似的夜空,将天际撕裂一道口子。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将整座山林都震的颤动不已。
夜风骤起,四周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
噼里啪啦的雨点落了下来, 陆清珏疑惑的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怎么都搞不明白,桑洛的梦境为何会有这样荒凉的地方。
突然,前方破庙内隐隐传来妖力波动的气息。
他大步上前,隔着残破的木门,看向木屋内……
一个穿着青绿色衣衫的少女正拿着火把,不断驱赶四周饥饿的野狼:“都别过来,不然……烧死你们!”
那些不过是低等的野狼成精,连幻化成人形都不够,但架不住数量太多,且少女似乎受了伤,面色煞白,心口处绿色的妖血不断涌出,脚步虚浮,很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完全是在强撑。
桑洛……
陆清珏眯着眼,看到桑洛身后的木床上,躺着他自己……
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桑洛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看样子,这心,已经剖了。
只是那时候,他一心求死,封闭了五识,并不知晓还有这样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野狼亮出尖厉的爪子:“滚开,我们的目标是他,你识趣的话,现在离开,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桑洛被划破胳膊,疼的惨叫一声,却仍旧不退让:“不行,他是我的,不许你们吃!”
陆清珏倒不知道,曾经,有个小姑娘这般护着他。
小姑娘自知敌不过,最终变出原形,腾蛇之身,巨大无比,青色的蛇身盘旋在屋顶,巨尾扫过,最终将狼妖赶走。
可她也失去了力气,化作一条小蛇,跌落在了昏迷的陆清珏身旁,细软的身子盘成几圈在他耳边叮嘱道:“我救了你,你要报答我,知道吗?”
可醒来的蛇妖发现,别说报答,连人都不见了。
她沮丧的坐在地上伤心的哭红了眼,好不容易救了个神,想着能求他超度怨灵,没想到这人居然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了。
“骗子,骗了我的心就这么跑了。”她嘟嘟囔囔的骂着,一心心疼自己失去的半颗心脏,一边又担忧若是怨灵暴起,会殃及整个城镇。
正强撑着想回去看看,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隽的男声:“本尊何时骗过你的心了,你这小妖,怎的如此污蔑本尊!”
来的人,赫然是陆清珏。
他看着小妖女惊愕又呆滞的目光,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他顺手擦掉对方的眼泪,目光落在她唇角殷红的小痣上,轻声问道:“所以,这里是你记忆中很美好的过去吗?可是……你明明很疼啊!”
陆清珏在看到梦境中的自己离开后,才缓缓走了进来。
时间过了太久,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七十年前,他为何会离开,又为何会折返回来。
很显然,当时的小妖听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是还挂着泪水的脸上微微扬起惊喜的笑容:“神尊,您回来报恩吗?”
陆清珏道:“想要我替你超度六月村那些怨灵吗?”
“神尊,可以吗?”
“自然可以。”陆清珏点了点头:“不过,你能否告诉我,我若圆了你的心愿,你愿意跟我走吗?”
梦境,在这个时候偏离了当年的轨迹,当年他只是完成了一个神对于信众的祈求,去超度了怨灵,并未让这小妖跟她上山。
反而是桑洛一直缠着他,分别用了不同程度的苦肉计,以及各种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相当肤浅的勾引。
可桑洛的反应和七十年前,却是南辕北辙,她原本欣喜着正要答应,却不知道为何,眼底突然产生了一丝迷茫。
再然后,看着陆清珏的时候,眼底的欢喜一点点熄灭,最后退开一步,拒绝道:“不,我不跟你走。”
“为何?”他步步紧逼,追问。
桑洛蹙着眉,脑海中突然闪现许多不美好的回忆,还未等她想明白画面中出现的是什么,却被眼前的男子一把抓住手腕,缱绻的呼唤声接踵而至:“洛洛……”
这一声,突然将所有的画面衔接了起来,桑洛一把将他甩开:“不,不要叫我,我不认识你!”
陆清珏显然不会让她这般逃避:“可你刚才还说,本尊是你的人!骗了你的心……”
“我不是那个……”未说完的话,在触碰到陆清珏带着笑意的双眸时,彻底无法说出口:“陆清珏?”
“想起来了?”陆清珏唇角微勾:“洛洛……”
回过神的桑洛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了看四周:“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天都城外的破庙,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还是没明白啊,这是你的梦啊,洛洛……”陆清珏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便忍不住想吻她,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俯身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你倒是应该告诉我一下,为什么你的梦里觉得最美的回忆,会是和本尊的初遇!”
“我……”桑洛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但接下来,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发软,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