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在墓山最顶上的那排碑林的尽头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双手似乎被什么束缚着吊在身前，离太远了，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似乎是在忏悔着什么。
佝偻人的侧边还有一个身影，站得笔挺，像是在站军姿。
这奇怪组合，看得太不清楚，凌霜不禁地眯了眯眼睛。
“那是方明旭！”程司寒冷冽的声线在头顶响起，听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
什么？
凌霜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程司寒，又眯眼看向墓碑的尽头。
哪个是方明旭。
即便是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方明旭也没有像军人一般站得笔直，所以说……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动了凌霜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向尽头，就连程司寒也不由得加大跨步跟上。
那股力量在距离方明旭十步之外忽地被抽走了，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那个佝偻的人听见一阵呼呼的脚步声，也转头看向来人处。
两人目光相交，情绪无比复杂，本是风和丽日的天气，在此刻却忽然变得空气凝滞了。
方明旭形容枯槁，胡子拉碴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皮包骷髅，只有那双惊讶的眼睛忽闪着复杂的光。
方明旭慌乱地收回眼神，急忙转身，想要逃走的样子。
“方明旭！”
凌霜怒吼一声，随即卷着怨恨冲到他跟前，三年的怨恨集中在掌上，呼到了仇人的脸上。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在静谧的墓园中显得刺耳。
方明旭伫立着，低着头，像是个已被宣告的死刑犯，等着下一个惩罚的到来。
许久，除了凌霜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别的动静。
只听啪嗒一声，水滴落石板的声音。
“对不起！”方明旭带着哭腔的忏悔，一滴泪水随着话语落地，敲在脚下的地板上。
凌霜紧紧攥着拳头，愤怒让她脖颈以上都涨得通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方明旭嚎啕，扑通一声跪倒在凌霜跟前。
膝盖敲在地板上的声音，着实吓了凌霜一跳，猛地退后了一步。
方明旭跪着转过身，照着跟前的墓碑猛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依然在嚎啕着：“对不起，对不起……”
凌刷又抬眼，看向方明旭跟前的墓碑，大字写着“方怀远之墓”
忽地，一股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间。
这应该就是她素未谋面的生父的墓碑吧……
一阵一阵的银光从方明旭身体上一下一下反射到凌霜脸上。
凌霜这才注意到方明旭始终垂在身前的双手的手腕上套着一副手铐。
这……
凌霜惊讶地抬头看向正朝着她走过来的程司寒。
程司寒走到近前，那一直站得笔挺的男人，一抬脚一跺脚，昂首挺胸，行了个军礼。
程司寒朝男人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男人利落的小跑着往墓碑林另一头跑去。
周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墓碑林的另一头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方明旭依然在磕着头，后悔不已的样子，忽地，一个转身，带着手铐的双手朝凌霜的小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