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戎谦的梦魇,是偶然发作的,不经常,也不知道何时会发作,云翡听见过三回,事情发生在离戎谦寻半夏问诊以前。
他在睡梦中乍哭乍笑地呼唤着:“半夏!狐狸!”
“半夏,给你!”
“半夏,半夏,为什么?”
第一回发作时,他的呼唤很痛苦,云翡吓了一跳,起身点灯,他的手在空中扑腾着想抓东西,云翡握住他的手,轻声唤着:“谦,我在,你别怕。”
听说梦魇中的人是不能随意强行唤醒的,会伤害神经,她坐在榻边,抚着他的胸口安抚,轻声说着:“谦,我在呢。”
良久他才呼吸平稳,恢复正常,她又取了罗帕沾了热水,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痕。
轩辕云翡内心哀戚,半夏,是表姑家三女儿涂山明华的小名,从前皇家游园会上见过她几回,听说阿谦幼年有一段时间在涂山府寄读,莫不是两个人有情愫吗?
唉!小夭表姑,我们母女,前世是欠了你们母女什么血海深仇吗?为何上天要如此安排?我母后的夫君,心里装着你,我的夫君,心里装着你的女儿。
云翡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云翡不是母后,我不会如我的母后一般糊涂地去对付他心里的女人,为此白白搭上一生,傻女人才会去针对丈夫心中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只会解决身边不忠的男人。
谦,成婚以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是一心一意的爱,我宁可不要。我何处待你不好,你要这般欺辱于我?没有人逼你娶我,若不喜欢,你可以不娶,为何要如此伤人?
我轩辕云翡,堂堂王姬,并非嫁不出去了非要塞入你家门。
你的枕边是我,嘴里却念着别人的名,这固然令人难过,但,男人是我自己选的,嫁对还是嫁错我自己负责。
可是,他平日里待自己很好,很细致自然,并非像是不爱自己硬假装出来的。
天快亮了,云翡熄灯躺了回去,第二日凌晨,离戎谦醒来,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看着枕边人的睡颜,她眼下有一点青,像是没睡好,在她眼下爱怜地亲了亲。
阿翡,你怎么如此清瘦,太劳心劳力了吗?养胖一点好不好?谦看着身边人,心中知足。
云翡起身洗漱,与他用过早餐后,她说:“谦,我有事与你说。”
回到卧房,云翡将昨夜梦魇的情况对谦说了,她说:“我也可以去问思龙,可是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
于是离戎谦对云翡说了他记忆中与半夏的过往,青梅竹马,总角之谊,可是他如今只有记忆,没有感情了,说起来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一切终结在父王颁布血缘不通婚政令的那一日,在马球场,她给我一瓶水,我喝了,醒来之后,对与她相关的记忆,就没有感情了,好像变成了灰白色,像年久的墙壁上的腻子,逐渐剥落斑驳。”
“可能我曾经喜欢过她,但是我们不能,所以就结束了。她可能怕我走不出来,给我喝了某种特殊的药水,帮助我忘记。”
“我会去寻医治好这梦魇症。我并非对你不忠,只是我控制不了梦魇……,白天清醒时我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对她已经没有超出总角友谊的情份了。”
云翡问:“你想恢复那些失去的感情吗?去寻她要解药。”
离戎谦垂首低叹,说:“如今,我们已经成亲,我不会眷恋过往,会尽快寻医治好梦魇,阿翡,自求娶你那日,我便决定今后只爱你了。恢复了也无用,徒增烦恼,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少年往事不可追。”
两个人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云翡听完,忍不住屈膝团坐在榻上,呜呜地哭了出来,昨夜她很悲伤,她以为谦不爱她,对她有二心,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却原来,他只是控制不了。
可是她又很心疼他,他那么好,别人曾经得到过他掏心掏肺的爱,却不珍惜,还残忍地给他喝了毒药。
可是,王令的确难违,是父王的错吗?不是,父王是为国计民生,他们只是恰逢其时罢了。
离戎谦将人圈进怀里,喃喃说着:“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在治好梦魇前,我去睡书房…”
他知道如此的确无意中伤了她,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夫君梦里唤着其他女人的名字呢?何况她是当今唯一的嫡王姬,大荒中身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之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早已经不想拾起那些失去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云翡哭得更大声了。
离戎谦有点手足无措,抚着背安慰着,她太瘦了,隔着衣服都能摸到脊柱节节凸起的骨头,平白惹人心疼。
云翡抱住他的脖子,大哭着说:“不要,我不要你睡书房,你唤就唤吧,我不生气了,我就当你在唤我,我就当听不见,我把耳朵堵起来,我抱着你。”
“阿翡…”离戎谦感觉到一阵心酸,喉咙哽咽,她…她是真的很贤惠可人,埋头在她颈间,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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