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西风凉凉,警院训练场,主席台西侧。
林达开面向操场,站在巨大的led显示屏前,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警服。虽然年近五十,可双手负后站在看台的铁护栏前,这份气质和相貌,在陈书见过的中年人里,堪称魁首。
“老师,我们来了。”一直守在操场入口等着的周卿虎领着陈书走了过来。
陈书提着个饱满的旅行包跟在后头,在被周卿虎接道,过来主席台的路上,他被告知江海的警告处分的撤销就是由学生工作处的处长林达开,也就是当年被他陈书拒绝的那位老师亲自签署的。
毕竟是一把手的事情,效率自然是极快,也就几个电话的工夫,撤销文件就被学生工作处的干事送到了林达开的手上。
陈书原本的想法就是让江海在下午的新生方阵里能上场就好。至于警告处分的撤销,他是压根都没有想过。
毕竟他也在省警院待过几年,别说是见过,听都没有听过还有撤销处分这种事情。
“陈书,来警院了?”林达开伸手扶住身前的铁护栏,语气温和的问道。
作为chu级干部的林达开,能给他欠上一个人情,从侧面讲,实属大本事了。不然,这种级别的领导放在东州市,陈书也许半年都见不上一回。当然,也许审批案子时候正好轮到正的局长值班,还正好在单位闲着,可能就遇上了。
更别说此时,还能被拉着单独唠上几句。
由于林达开当年是给陈书和周卿虎授过课的警体老师,所以直至今日即使他当上了处长,乃至在专业领域上也评上了副教授。
作为学生的陈书和周卿虎,在对他的称呼上,自然而然的还是沿用“老师”二字。
只不过同在警院工作的周卿虎自然更亲近,而陈书由于毕业分配到了老家十来年,到底疏远了一点点,在“老师”的称呼上再加上一个姓。
陈书有些拘谨,提着旅行包的手冒了些虚汗:“是的,林老师。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烦你了...”
林达开抬手止住了陈书的道谢,看向操场上正忙碌布置现场的警院老生们,随口问道:“都是小事情,听卿虎说也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在大领导面前,不是误会也成了误会...陈书心里吐槽,面上还是感谢道:“林老师,其实下午能让人家上场就行,警告处分的事情....”
噔噔。
林达开用指关节扣了扣身前的铁护栏打断了陈书的感谢,眼睛却是依旧凝视着操场上,笑道:“陈书,两年前我去东州邀请你来警院,你不来,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这次过来,是想通了吗?”
想通什么了?
我这次过来就是陪朋友的啊!
满脑子问号的陈书不禁看向站在一旁,一脸严肃,仿若事不关己的周卿虎,迟疑着没有接话。
周卿虎比着嘴型暗示道:“警、告、处、分。”
最后指了指自个儿左手拎着的公文袋,意思很明显,这玩意可是留档的。
陈书宛如石化,半晌后,硬着头皮答道:“林老师,想通了,就是还有点问...”
“啪”一下拍在铁护栏上,林达开眉开眼笑道:“这会儿可不是你说要来就能来了。嘿嘿,这次轮到我来考考你,如果答不上来的话,我可不要你。”
陈书彻底无语,看着眼前这位形似老顽童的处级干部,完全无法想象这位在几年前还曾带队前往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区维和的警察队长。
准备凑合应付一下的陈书忽觉得小腿骨一疼,余光中发现站在边上面不改色的周卿虎狠狠给了他一脚。
这是警告,亦是表明迟些不要妄想糊弄。
说着,林达开顺势指向旁边摆着的一张长桌,不屑道:“你看主席台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好的位置,却只是在中间摆上这么几张桌子,只给几个人坐着。一会儿底下还得有千把号人可着劲儿表演给他们看,你觉得威风不?”
能在省警院的开学典礼出席就坐主席台的,无一不是真正的麦穗大佬。说句土话,就是普通的白衬衫过来,可能还得让让,自觉往边上的观众台上挪过去。
公众场合,这话听在陈书耳朵里还是有些吓人,他偷偷的瞥了站在边上的周卿虎一眼。
知道老师这臭脾气的周卿虎耸了耸肩,只得摇头苦笑,努了努嘴,示意陈书认真听老师训话。
见主席没有丁点帮忙的势头,先前承了林达开人情的陈书原本想顺着对方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几幅早年他在警院警训的画面。
那时候天气炎热,大家伙儿在操场上练着队列,每一天都是汗如雨下。教官还要求所有的学员的所有动作都必须整齐划一,而且还不准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警训的四十五天很苦很累,不过全区对都没有人退缩,因为在大家的心里,存着在开学典礼的那一天,要好好向自己的父母展示自己的想法。
让他们骄傲也好,让他们欣慰也罢。
大家也都是以此为目标在努力着。
比如江海,对于甚至可能在他学生档案上留下痕迹的警告处分,他无动于衷。
反而如果不能在开学典礼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