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突然,石头吸了一下鼻子,站了起来。
“我爹出去打仗,常年不归,不管我们的死活,我心里怨恨他,企图忘掉他这个人。
可是海峡老师教我念书,他说我爹是戍边的英雄,有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没有戍边将士,匪人就可能杀过来,谁都活不成。
我当时不理解,里正爷爷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就像我们纪家湾一样,必须有人站出来保护纪家湾,势必会有一部分牺牲,我不怕,我当队长冲锋在前!”
十五岁的石头站的笔直,话语掷地有声,把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石头,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马海峡感动地红了眼圈,孺子可教也!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石头,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海峡先生挺起胸膛站了起来:“烽火连天戍边疆,不畏艰险护家园,石头爹护国家,我和石头护咱们的小家,我虽不是纪家湾的,但我家人受了纪家湾的恩惠,我有责任保护纪家湾!”
“好,好样的,好孩子!”纪里正抹了一把老泪。
“爹,我也参加!”树根直起腰来说。
纪里正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海峡老师的话,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这么晦涩难懂。
他们都表态要跟着去。
宋老黑说:“里正叔,石头到底是个孩子,队长让我和树根当吧!”
纪里正点头答应。
他心里明白,石头和海峡的话虽然鼓舞了人心,但一旦碰到危险,这些话就当屁放了,一点用没有。
他们必须拿到看的见摸得着的实惠才行。
这是人的本性!
纪里正拧着眉头说:“纪家湾就靠你们了,危险肯定是有的,万一你们谁有事,家人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另外补贴五亩良田。
如果都平平安安的,也不会让你们白干,一人得一亩良田。
晓北去安州了,临走的时候,给我说,她听说安州有个大善人,她想去那里为咱村化化缘,如果能化回来,还会补贴你们银两……”
石头疑惑地看了纪里正一眼:我怎么不知道姐要去化缘!
纪里正:我也不知道,暂时扯个谎,化缘的事讲究缘分,缘分不好谁都没办法。
众人:
:只要干就能得一亩良田,这事可以干!山匪也不一定真的就来!
:万一死了,补贴五亩良田,如果风调雨顺的年头,那还可以。
其实也不一定会死,没死就得一亩良田,勉强能接受。
:纪晓北办事一向妥帖,说不定真能化缘成功,有了银子,想买啥就买啥,家里人生活也不用担心了。
每个人的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纪里正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眼就看透了。
“你们几个都回去,和家里说一声,同意的吃过晚饭直接去村西小河边。”
纪里正说。
人走了之后,纪里正里走外转地踱步。
“哎呀,行了,老鼠洞都要被你踩塌了!”里正媳妇点上油灯闷声说。
“晚上也不知道能去几个?”里正自言自语。
“咱家树根不去,主意是你出的,要去你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事,老的小的指望谁去?”
里正媳妇把灯拨亮,给树根补衣服。
“呸,放屁!”里正呸了一声,口水直接把油灯给喷灭了。
“你儿子不去参加巡逻队,在村里窝着就能免死?山匪来了,都带着刀,杀人如砍菜,一刀一个,谁都别想活。”
里正媳妇刚想发作,听了老头子的话,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老头子,那山匪真的要来?”她哆哆嗦嗦地问。
“不知道,反正周围几个村子都有陌生人出现,山匪来了,谁都跑不了,你以为我愿意让儿子冲锋在前去送死吗?”
纪里正站起身,又重新坐下,焦躁不安地说。
“那,那你是啥个想法?”里正媳妇推了他一把。
“我弄来的那些刀,发给树根他们,让他们提前操练,万一土匪来了,手无寸铁的村民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树根有武器还能保护咱家人……”
里正媳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忙不迭地说:“老头子,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家树根得去……”
纪里正长出了一口气,骂道:“真他娘的头发长,见识短,还不赶紧点灯去盛饭,让树根他们过来吃饭。”
里正媳妇大气不敢出,点了灯,出溜到炕下,叫隔壁的儿媳妇盛饭吃饭。
树根媳妇眼睛红红的,把饭端了过来。
“哭啥哭,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树根身上有刀,土匪真来了,他能保护你们母子,我们老了死就死了,你们几个不能有事,这几天多做点好的,都吃饱……”
里正媳妇把儿媳妇骂了一顿。
树根媳妇没生气,眼泪更多了。
“娘,要活儿就一起活,你和爹也不能有事!”树根媳妇哽咽地说。